既然两个人的方向都达成了一致,那么接下来要商谈的就是离开的细节了。
但因为时间紧迫,慕轻微也实在不能在林家待太长时间,便将几件要吩咐翠儿做的事情书写在了纸上,让她收好。
她整日都在楚峥的眼皮子底下,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亲自出门去办,还好她还有个翠儿。
吩咐完这要紧之事,慕轻微掐着点就离开了林家,朝着祠堂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宴席刚刚开始之际回到了楚峥身边。
此次宴席就摆在林氏祠堂中间的天井处,隔壁就是那个供奉着林家世代祖先牌位的堂屋。
想起那边也许还摆着林二叔的尸体,慕轻微就有些索然无味。
刚在楚峥身边那个空出来的位置坐下,他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你跑哪去了?去个如厕需要这么久!”
幸好他们才刚刚吵完架没多久,慕轻微根本连理由都用不着费心去编,只恶狠狠地对他道。
“我这不是回来了,问这么多干嘛!”
说完,便径直拿起了筷子。
这次宴席一共摆了三桌,来的客人除了宋时渊那一伙人与他们,剩余的就都是一些村子里的族老。而在这三桌中,村长宋时渊和他那些手下们坐一桌,慕轻微与楚峥则在靠他们左边的那一桌入座。
只见众人来齐纷纷坐好,村长便端着一杯酒从席位上站起身来。
“这次舍弟遭难,幸得宋大人一行人相助。这才破了悬案,还了舍弟一份公道。来啊,我们一起敬宋大人一杯。”
随着他话音响起,慈溪村众人纷纷举起了手中酒杯。
慕轻微伸长了脖子,只见另一桌的宋时渊果然也哈哈大笑起来。
“村长过奖了,为民分忧这本就是我们县衙人该做的职责!村长如此盛情款待,倒真叫时渊受宠若惊。”
说完,他十分豪迈地端起了杯子,一仰头便将其中酒液一饮而尽。
“大家吃好喝好!”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大家终于开始下筷子了。
慕轻微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见他们都已经开吃了,这才端了楚峥的碗给他盛了一碗黄豆排骨汤。
楚峥吃东西的动作很优雅,再配上他那张俊脸,一举一动就像一幅画那般的优美。
慕轻微想起自己方才与翠儿的密谋,出神地看着他,心中忽而有些惋惜。
等以后她顺利溜了,可就再也欣赏不到这样的美人了!
如此想着,她又有些口干舌燥,便顺手端起桌上的杯子饮了一口。这一喝,她才猛然意识到,杯子里装着的不是水而是村长家的烈酒。
“咳!”
烈酒入喉,火辣辣的触感顿时充斥喉间,慕轻微又没有准备,一不注意便被呛得脸色发红。
楚峥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立马出手扶了她一把。
“你怎么了?”
她皱着眉头,飞快地从自己的怀中摸出帕子捂住嘴轻咳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酒,酒有些辣……”
她的酒量不好,楚峥是知道的。平时也就饮些米酒果酒,像这种真正的烈性酒,她是根本就喝不下去的。
周围坐的人太多,慕轻微也不愿让自己搅了帮人的兴致,便转过身自己缓一缓。
好不容易将那酒水尽数吞入腹中,整理好情绪的慕轻微正准备转身,却不期然间发现离自己坐席不远的地方,居然摆着一顶香炉。
那是一顶铁质外头雕着祥云的香炉,也不知点了什么香,正有一缕纯白色的轻烟从顶端的炉口缓缓涌出然后向周围扩散。
可是,这不对劲啊!她对香味素来敏感,为何这香炉离她这么近,她居然一点都闻不到它的香味呢!
这香,莫非是没有味道的?
慕轻微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顿时瞪大了双眼。
如果她记得没错,在林嫂子父亲留下的那卷医书里曾记载过一种名为珈蓝香的毒物。书中描写那珈蓝香具有极强的致幻作用,若是用明火将它点燃,便会生出一种白色的烟雾。
烟雾无色无味,虽然不能像直接服用那般令人致幻,但是闻久了也会让人四肢麻痹,神智全无。
直觉告诉她,这炉子里的香十有八九就是那珈蓝香。
坐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她忽而慢慢地抬起帕子掩住口鼻,装作擦拭唇边的酒液那般,顺势将一枚冰凉凉的解毒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直到带着些许涩味的解毒丸在嘴里徐徐化开,慕轻微才稍稍放心些。
未免被旁人瞧出端倪,她也不敢转过去太久,立马便回过头来拿起筷子继续假装吃菜。
但毒物就在身后,她又哪里还吃得下,只能一边做戏一边默默地在自己心中思虑。
这宴席是村长准备的,这祠堂更是林家人的地盘,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够动这种手脚。
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到底会是什么呢?
在场这么多人中,就只有他们和宋时渊是外来者。村长他们到底是在针对她和楚峥,还是在针对宋时渊!
慕轻微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便有心将此事告知身边的楚峥。然而酒桌之上觥筹交错,她一时间竟还寻不到好的时机。
就在她正兀自着急之时,意外终于发生了。只听“咚”的一声响,坐在宋时渊身边的一名捕快突然就倒了下去。然后又是几阵闷响,他身边的随从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宋时渊终于发觉不对,猛地摔了手中杯盏。
“林毅,你居然下毒!”
村长忽而笑出了声,“现在才发现,太晚了!”
说罢,他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推了宋时渊一把,宋时渊亦如同他那些手下一般,跟着也倒了下去。
而随着他的昏迷,楚峥也立马有了反应,紧跟在他的身后也昏睡了过去。
眼看他高大身躯猝然朝后倒去,慕轻微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可他着实太重,她没扶住他也就罢了,倒是将自己也带得摔了下去。
这下他们这些外来人都晕了,就她一个清醒着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