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下这就回去复命!”
如此说罢,他才终于转身离开。
而望着他的背影,福安也渐渐回过味儿来了。
他怎么就那么觉得,这青衣小童的话句句都在堵他呢?
可一个下人岂敢如此!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萧夫人故意吩咐他的。
萧夫人知道他在慈溪村,也知道他要对楚峥做什么。
她恰好在这个时候下帖请慕轻微去县城里赴宴,就是为了明着告诉他她对慕轻微的在意,让他不敢再动那丫头。
不得不说,她的目的达到了,有她的态度撂在这他不说真的不敢再伤慕轻微,可至少心里的确有了顾忌。
虽然想明白了根结,但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着实令福安有些不快。
他不能拿萧将军的人怎样,只能将气撒在了慕轻微的身上。
“你方才是眼睛瞎了,没有看见我给你的眼神吗?还是你自觉傍上了萧将军这座靠山,就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慕轻微闻言,慢慢瞪圆了双眼,脸上笑容尽失随之换上一副做错事的神情。
“原来大人不许我去参加宴会啊!那,那我现在就追上去,告诉他我不去!”
说着,便要转身。
然而才跑出去两步,福安阴沉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
“行了,回来!”
慕轻微回头,正好对上福安脸上的阴鸷。
他十分不痛快,但还是道。
“看在萧将军的面子上,你要去便去吧!不过等明日去了县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得有个数!”
慕轻微垂眸,避过他那眼中的锋芒,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有数,有数……”
终于,福安走了。
慕轻微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虚虚捂住自己那颗乱跳的心,提着腊肉走进了院子。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院子里依旧凌乱。不过慕轻微也不打算收拾了,她今日实在是太累了。
随意炖了一小锅米粥,她用木托盘盛着端进了楚峥的房间。
其实她先前给他吃的药早就失了疗效,但为免福安继续将他拉起来审问,他也只能继续待在床上装病示人。
慕轻微将米粥放在床边的凳子上,一面盛粥一面轻声对他道。
“你坐起来吧!他已经走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那瘟神福安了。
家中如此乱,就福安那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自是不会在这里过夜。
方才他来到房间里查看了一番楚峥的情况,见楚峥仍旧‘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便下令手下的人好生看守,自己却去村子里更舒适的地方住去了。
当然,他虽走了,但他留在这里守卫的人马可是比昨日多了整整三倍。看守之人就驻扎在院墙外面,点着火把将这一方小院落围的如铁通一般。
这下别说刺客了,没有福安的允许,就是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楚峥听了慕轻微的话,终于睁开双眼,缓缓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慕轻微让他用枕头垫着腰靠在床头,随后便将热气氤氲的粥碗朝着他递去。
“厨房里的食材有一大半都被糟蹋了,辛好林大叔送了我块腊肉,我便切了一些煮米粥。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来垫垫胃吧!”
说句实话,她是佩服楚峥的。
虽说他的寒症是装的,可身上那些被福安打出来的伤口却是实打实的。他被打时不喊疼,打完之后不但没有卧床,居然还拉着她在山上躲了一夜。
光这毅力,就很惊人了。
大抵是感觉到了慕轻微目光的炽热,刚喝下半碗粥的楚峥终是抬起头,对她问道。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慕轻微毫无防备,脱口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在想,你这幅身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昨日福安打你时,你竟好似半点疼都感觉不到!”
楚峥又大大地喝了一口粥,然后瞥了她一眼。
“不是不疼,只是习惯了!”
“习惯?”
慕轻微越发疑惑!习惯什么,习惯疼吗?
莫非他以前还常常挨打?
也许是气氛太过和谐,楚峥竟也愿意同她多说些自己的往事。
“我年幼时曾随祖父一起习武,祖父最看不得的就是男孩喊疼!后来长大些,又去了南疆历练,因性子顽劣没少挨军棍!”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可字句间却自有一番酸楚滋味。
慕轻微无法理解楚峥曾经作为太子的尊荣,但却能对他的苦楚感同身受。
她一直都觉得,活在世上的大多数人,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的光鲜亮丽,可实际上却大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压力。
就如她,看起来是一位高收入的大夫。可谁会知道,她那么拼命地挣钱,却依旧还不上压在自己肩头的那笔巨债。
她本以为自己在异世醒来,是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可日子过下来才知道,废材小庶女慕轻微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当。她不但要养自己要养男人,还要面对处理各种各样突然冒出来的烂摊子,心累的不行!
察觉胸腔里恍然泛出的心酸,慕轻微赶忙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不想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便问起楚峥昨日那个四皇子的事。
“对哦楚峥,昨天那个叫楚桓的少年,真的是你弟弟啊?他跑这么远来看你,可你却赶他走,他会不会很伤心?”
说起楚桓,楚峥“叩”地一声放下了空的碗,面无表情地道。
“伤心?总比被父皇厌弃的好!”
慕轻微点头,“也是!”
不过以她对那少年的初印象来看,她觉得他很可能还是会再找来的。
只希望他再来的话能挑个好时机,也许没有外人在场,楚峥才会好好地同他说话。
房里的油灯已经慢慢燃了一半,吃过晚饭的慕轻微洗漱过后便从自己的房间扒拉出一套被褥,抱着来到了楚峥的床前。
她的房间太过凌乱,她又无心收拾,便打算今夜来楚峥房里将就一晚。
楚峥半睁着眼睛,看着慕轻微小心仔细地将被褥铺在他床边的地上,两道锋眉终是忍不住微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