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威整个下午都在医务室。
被砸那么一下不至于脑震荡吧，加上受过惊吓，肯定在那里睡了个好觉，算时间应该回来了。
只不过忘了口令进不来。
茉莉从肖像洞口出来，特地在走廊上找了个遍，没发现有人睡在这里。
不代表不在这栋楼里，十有八九为了躲费尔奇或洛丽丝夫人藏起来了，要不然就是被幽灵吓跑了，茉莉一针见血地猜到所有可能。
走廊尽头的窗边，有一抹半透明的轮廓，头戴一顶插着羽毛的帽子，标志性的车轮状皱领表明他就是格兰芬多塔楼的常驻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
他是个热心肠的幽灵，刚开学那会经常帮新生指路。
对学生们好奇怎么个差点没头法，他会耐着性子把脑袋拉下来展示给提问的人看。
“噢，都几点了，茉莉小姐。”尼克也发现了这个到点还跑出公共休息室的女孩。
“应该还差一刻到十点吧。”茉莉抬起手表示她没有手表，“好巧啊，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
她一口气念出尼克的全名，把幽灵爵士激动坏了。
“没有人……没有人记得我的全名……你是第一个！而且每一个音节都非常标准！”尼克优雅地撑开双臂，欢快转圈，跳起中世纪的骑士舞，他太久没听到自己的尊称。
以至于他忘了纠正茉莉，他不是在问钟点数，而且现在至少是十点过一刻才对。
“你有看到纳威吗？”茉莉稍微等他平复了些才问，“我想他应该在肖像那里守了段时间，他经常忘记口令而进不去，可能太晚了，没人进出可以给他作参考。”
“没有。”尼克停下舞步，看不清的腿还意犹未尽，“要是遇到了，我肯定会提醒他口令是什么。你不回去吗？这么晚了……”
他不好说违反校规之类，毕竟这是第一个尊重他生前荣耀的人。
而茉莉的行为确实暴露了她还不打算乖乖回去，“我去找一找他，不然今晚他得睡走廊了。”
尼克已经把她当作一个有爱心的好姑娘，愿意给她这点薄面。
“好吧，那你要小心点。”他温声提醒，“还有注意皮皮鬼，他刚才就在附近，巴罗路过，他才吓走了。”
“好的，谢谢你，尼古拉斯伯爵。”茉莉和他挥手告别，忍着笑意，刚才游走到嘴边的“赵四”二字，还好及时咽下去了。
“不客气——”
然而说皮皮鬼，皮皮鬼就到，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裂开的嘴上，示意尼克不要发出提醒，他正准备从背后做偷袭，以报复不久前茉莉让他三天说不了话的屈辱历史。
绅士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刚刚才和美丽的小姐结束亲切友好的交流，尼克来不及制止，皮皮鬼手里掂量的泥球已经向茉莉后脑勺投去，尼克下意识用身体去挡，却忘了自己根本接不住实物。
“你不会还当自己是个人吧？”皮皮鬼无情地大声嘲笑。
他同时期待茉莉听到动静回头，最好让泥土全糊在脑门上，可惜希望落空了。
泥点子溅得到处都是，就是没一点落在茉莉身上。
“皮皮鬼，你简直不可原谅！”尼克语气带着淡淡的忧伤，气愤飘起，“捉弄了那么多人，竟然连可爱乖巧的女孩子都不放过，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必须告诉血人巴罗。”
“你怎么不先问问，是她先惹的我。”皮皮鬼争辩道，“你知道三天不能说话的滋味吗？我还真看不出来她哪点乖巧。”
“尽情威胁吧，你们又不能拿我怎么样。”他嬉皮笑脸，盘腿坐在半空，“我看看——你那藕断丝连的皮球脑袋还好吗？真想替你把它拿下来，马兰开花二十一。”
“你……”
尼克被气到暴走，奈何他生前就不是魔力强大的巫师。
“你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东西。”茉莉的声音从皮皮鬼背后响起，替马克把没说完的话做了个补充。
皮皮鬼只顾着斗嘴，没发现是她什么时候绕过去的。
“怎么能用恶毒的语言侮辱尼古拉斯伯爵呢？”茉莉叹了口气，“这样我只能替血人巴罗教训你一番了。”
“哈哈哈，你说什么？还伯爵？他是谁？简直笑掉大牙。”
但当茉莉拿出魔杖时，皮皮鬼笑容收敛了，“你以为我会怕？”嘴上装作镇定，他见证过她的恶劣。
尼克煞有其事捂住双眼，“我保证我什么都没看见。”
皮皮鬼身体在往后退，手突然往茉莉身后的走廊一指，“快看！费尔奇来啦！”
说着，他转身飞走，不时回头看，发现茉莉并没有上当，魔杖有节奏挥动，她念出了咒语：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皮皮鬼调皮地从尼克身上穿过去，然后快速没入墙内，他冒出头来，就看见那道魔法打在尼克身上，和预想的一样，为的就是离间他们。
也不是没有愚蠢的小孩合伙要来教训他，他就是这样利用灵活的头脑让他们误伤友军，然后躲在一旁欣赏他们打起来的画面，然而——
“怎么回事？”
下一秒皮皮鬼的眼睛瞪得老大，比洛丽丝夫人的还像铜铃，他看见差点没头的尼克，头和脖子的那点连接处，就跟崩断了的橡皮一样“噔”的断了，瓜熟蒂落般掉在地上！
“我……我再也不是差点没头的尼克了！”地上的脑袋开口了。
他的身体弯下腰，抱起他的头颅卡在胯骨上，似乎对不同视角感到新奇，皮皮鬼惊掉下巴。
一般魔法对幽灵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原本只是想让茉莉的行为激发尼克的误解，却算不到尼克脑袋彻底分家了比谁都高兴。
“请叫我无头爵士！”
“你到底……肯定是巧合。”皮皮鬼保持着百分百的质疑，就是不敢从墙里出来。
“抱歉失手打偏了。”茉莉拿起魔杖，在皮皮鬼的见证下，再次念了道咒语，“恢复如初。”
话音刚落，尼克的头瞬间从裤腰带上消失，回到原来的位置，脸上清晰可见的笑容凝固了，他伸手拉开连接处，皮和筋又粘上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