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麦仓直道还在介绍:“现在呢,让我们来看看下一张照片。”
播放幻灯片的机器运作,发出响声。
柯南心惊肉跳地等了一会儿,还好,没有尖叫,应该没人趁机动手。
“哦呀?这好像是提供拍片现场午饭的餐厅啊?我想大家应该知道,酒卷导演在《世界最大的谎言》这部片子之后,为新片找了好几处场景。”
凭借海拔优势,柯南突然注意到一小块奇怪的,在黑暗中发着淡淡荧光的地板,而正要踩上去的那个人,不正是突然失踪的吞口议员吗!
如同电光火石一般,所有线索瞬间连成了线,吞口是自己躲开警察的!
男孩大喊:“吞口!离开那里!”
“好,现在我们来看下面的照片。”
伴随着机器的声音,不知是谁的闪光灯亮了一下,柯南看见男人回头时,那张迷茫中带着几分慌乱的脸。
麦仓拉长了音调打趣:“就算这张照片再怎么珍贵,你用闪光灯也是照不到的哦?”
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
机器似乎又响了一声,不,这回跟前面的不同!
柯南抬头:在上面!
玻璃破碎声响起,一群人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不断询问彼此发生了什么事。目暮警官意识到不对劲,立刻高声命令服务员开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灯终于亮起,会场中心的克丽丝温亚德、俵芳治还有吞口议员结结实实摔到了一起,而在他们旁边,正是砸下来的水晶美术灯。
人们惊魂未定,有的在庆幸还好没砸到自己头上,有的情绪失控,怒斥杯户饭店有严重的安全隐患。唯一受了伤的,是腿被压在灯下,流了不少血的吞口议员。差点被牵连的酒卷直人本来蹲下身想把大家拉起来,结果一不留神看见吞口腿上的血,有严重晕血症的他一头栽倒,压得下面的人又是抱怨连连。
目暮警官头疼地亮明身份,组织警员把灯抬开。
警察预先得到了消息吗?
明智健悟见状知道事情不简单,留在人群中暗中观察。
“你没事吧,吞口议员?”
方才还严词拒绝警方保护的吞口重彦脸色惨白,受伤的腿扎进了不少玻璃碎片,后背又被人猛推了一把,大概青了,疼得要命,但是他几乎空白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两个字:
骗子。
“他们骗我……”他的眼球布满血丝。
目暮警官吃力地蹲下,正准备帮他检查伤口,听到这句语焉不详的话警觉地问:“你说什么?”
“他们根本不想给我机会!只想杀了我!”
议员咆哮着,面目扭曲。他一拳狠狠砸在地面上,不顾受伤的手,咬牙切齿地喝令正忙着维护秩序、通知救护车的警员们过来把自己团团围住,称自己不但要自首,还要向警方举报一件重要的事,做污点证人。
“重要的事?”目暮警官被这么一出搞得有点懵。
“快点照我说的做!你们这些警察是要亲眼看着我被杀才开心吗!”
这话说的……
便衣们绷紧了嘴角,不情愿地把议员与现场警阶最高的目暮警部围了起来。
“在这里!”
是克彦哥哥的声音。
和树停止研究手里的紫色手帕,抬头发现哥哥与阿香姐急匆匆地朝这边跑,开心地挥手打招呼,灰原往皆川身后躲了躲。
“不是说了看幻灯片时要过来吗?害我好担心,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克彦没好气地过来,捏了捏弟弟的脸。
“我哪有那么倒霉嘛!”
知根知底的哥哥姐姐投来了不赞同的眼神。
“不过这个小妹妹是怎么回事?”关谷香注意到那个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的小姑娘,体贴地后退一步俯身打量,“你不会拐了人家小孩吧?”
“没有啦!她是我朋友家的孩子,让我帮忙看一下,所以我才没有过去和你们一起看幻灯片哦?”
“哪个朋友?”
皆川克彦狐疑,兄弟俩的交际圈基本重叠,他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小孩。
和树背在身后的手满满都是汗水,他总不能说是自己的小学生朋友把这个小学生交给自己的吧?谁信啊?
“阿笠博士……”灰原记得博士与工藤对自己断断续续提及的信息,小声提醒。
然而和树并不争气,他比谁都要惊讶地看向灰原:“诶?你现在住博士家吗?”
是笨蛋呢,三人沉默地想。
不想说就不说嘛,克彦注意到和树手里的手帕,转移话题:“这是你朋友的手帕?”
来宾在追思会的登记处登记后,都会领到一张纯色手帕。这是委员会为了纪念酒卷导演的代表作《彩虹手帕》给大家准备的,分到的颜色随机。他记得小家伙拿的是黄色的,并非紫色。
“我不知道……”和树挠挠头,“放幻灯片的时候,我在这里等朋友回来,然后这个手帕就飘到了我的脑袋上。当时好像也没有人靠近,对吧?”
他低头询问灰原,女孩点头。她担心组织的人会趁着黑暗靠近,找议员的同时一直有注意周围,可以确定这个角落是没人接近的。
皆川克彦直觉这条手帕与事故有关,毕竟谁会没事把自己的手帕往天上扔呢?即使是一时兴起,也该在灯亮的时候吧?
他继续问:“这个手帕具体是什么时候掉下来的?”
“在灯砸下来之前吧?大概就早个一两秒的样子,因为我马上就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大家开始尖叫。”
“原来如此……”
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明智警视戴上手套,接过手帕检查一番,笑容意味深长,准备带他去找负责此案的警官。
和树没什么意见,迈开腿却被灰原拉住了。他回头,发现女孩一脸拒绝,只好先问清楚,看看是不是非去不可:“这个与案件有关系吗?”
“当然,你看。”明智把手帕展开,侧身借助明亮的灯光方便大家看个清楚。
“有一个烧焦的痕迹?”克彦不太确定。
很爱去靶场玩的阿香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是……”
“这是近距离枪击留下的印记哦?”
明智肯定了她的猜想。
“也就是说,把美术灯打下来的就是紫色手帕的拥有者!只要查登记名单就能找出来了!怎么样,灰原?”和树兴高采烈地低头询问。
那我就更不可以过去了啊!
灰原急得不行,动手的一定是皮斯科,这是他们从琴酒那里窃听得到的消息,不会错;可是皮斯科是组织里的老人了,很多年前灰原就听说过对方,万一被认出来,万一除了皮斯科会场还有组织的人,一旦消息传递出去,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要遭殃!
“我不要去!”女孩低头假装啜泣,“我要在这里等博士!”
和树瞬间醒悟,灰原之前的表现相当成熟,应该跟柯南一样,都是从十七八岁的青少年变成的小孩,如果对方不顾面子也要拒绝过去,一定是她觉得那边会遇上危险!等一会儿有空,一定要问问柯南和博士到底怎么回事。
“那、那我就在这里陪她好了,我知道的都给明智大哥说了,大哥一个人去也没关系吧……”他硬着头皮一起挣扎。
“你是当事人,无论如何也要在现场。”
明智看出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小秘密,不过毕竟那只是个小姑娘,他没想太多,继续好言相劝。
灰原抿抿嘴唇,暗自权衡一番,如果能抓到皮斯科当然最好,她开口:“我可以一个人在这里等……”
“当然不行,才刚刚发生了那种事,犯人还没找到,也太危险了。”
气氛僵持,最后还是关谷香站了出来。
“这样好不好?我陪小妹妹在这里等,你们过去速战速决。”
她想着同为女性,小女孩应该更能接受这个提议。结果不出所料,咖啡色头发的女孩缓缓点了点头——这个发色真少见啊,还挺好看的,改天去染一个。
目暮警官擦了擦汗,看着吞口议员用移动电话,脸红脖子粗地与自己的顶头上司警视厅刑事局局长小田切敏郎讨价还价,命令警方立即派遣一队值得信赖的警员过来,护送他到警视厅。
“立刻照我说的做!只要保住我的性命,关于那群乌鸦的资料我都会交出来!听着!除了我,没人知道那些东西藏在哪里!”
乌鸦?
年轻的警察们看似严肃,实则纷纷好奇地竖起了耳朵,试图多听一些上层的秘辛,殊不知这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
初步的交涉达成一致,吞口议员把电话还给目暮警官,小田切局长对他还有更为细致的指示。
目暮警官满头大汗地挂了电话,留下高木,让其他人全部陪议员到会场角落处理伤口。
“目暮警官,我们这是……”
“局长要我们破案,尽快抓住凶手。在此之前,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两人看着会场里满满的名流,感觉头都大了一圈,深深叹气。
同样叹气的还有躲在幸存的美术灯上的小麻雀黑羽隼。
他一放学就飞来找和树了,并且一进会场,就感觉到了人群中心的金发女人身上有一股浅浅的,熟悉的感觉,与工藤身上的类似。
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同类?
他难得把注意力分给一个陌生人,听到那个轻浮的男子叫她“克丽丝”,其他来打招呼的又喊的是“温亚德小姐”。
克丽丝温亚德吗?我记得好像是莎朗温亚德的女儿。
隼看见和树原本惊喜地想去要个签名——他以前可不知道和树那么喜欢克丽丝——却莫名止步,转身跑去找皆川大哥,埋怨自己的衣服太普通,不好意思靠近。另外的两个人笑了起来,但他总觉得兄弟俩的表情有点古怪,和树根本不是这个性格啊?
正奇怪着,他的羽毛炸开,感觉又有两股熟悉的气息进入了会场。
又来?
他循着感觉低头一看,是工藤与一个小女孩。
不是,以前他想找同类,费老大的劲了也找不着,怎么今天是在搞批发吗?
和树转头发现了他们,热心地去打招呼。听到工藤的话,包括走到墙角后,和树亲口承认的,黑羽隼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如果说自己能认出那三个同类,是因为同族之间特有的感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感应不到自己——那么他确信没有感应、绝对不是同类的和树,为什么可以凭借感觉认出这个女孩呢?等等,难道他刚才对克丽丝态度的转变,也是因为发现对方是同类?那为什么唯独对待她的态度有所不同?
隼感觉自己CPU都烧了,他眼睛习惯性地盯着和树,低头磨了磨喙,试图理清思绪。
首先是那三个人。
工藤的能力已知是变小——感觉好弱,他甚至没办法自己变回来——那个灰原说话成熟,疑似与工藤一样,都是变小的大人;克丽丝温亚德则未知。
灯光熄灭,隼的视力极好,并不耽误他一边盯着和树,一边思考。
目前为止,这三人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人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这一点又跟自己不同了,虽然人形对风的使用会差上一点,但至少能用。
“吞口!离开那里!”
小孩独特的尖锐嗓音逃不过风的使者,隼迅速锁定了工藤的位置,男孩前面几步的那个大叔,不正是他们刚才还在念叨的目标吗?
幸亏多看了一眼,因为就在他即将回头找和树时,隔壁那盏水晶大吊灯突然掉了下去,而吞口正正好好就在下面!
不能让和树看到这么惨烈的一幕!
隼混乱的脑子里只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他冷静地判断出不能对灯下手,否则会显得太诡异,那就直接把人吹走,反正光线这么昏暗,人都看着最前面的大荧幕,事后也只会当某人轻轻推了他一把。
想的是挺好,就是力度没收住。
黑羽隼心虚地瞅瞅下面三个叠罗汉的人,耷拉下一边翅膀,把小短腿从翅膀下抬上去挠挠头安慰自己:只有一个人伤了条腿,总比闹出人命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