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继续用神识扫视,这次她的目光落在木桌上摊开的一张古老皮质地图上。
铃儿也算是熟读兵书,对于中州国的地形,熟悉到几乎可以闭着眼睛拓画下来,甚至于这片大陆上众多国家的各个湖泊高山,她也能全部牢记于心。
面前的这张毛边磨损的地图,经过她的观察,显然并不属于这些国家其中的任何一个。
铃儿翻转地图,背面画十来幅城邦的防御地形。
地图上的文字,并不是中州国现在通用的文字,而是一种古老的象形文字。
也亏得神梦阁收藏的珍贵书籍中,有几本拓印的古书,是由这种文字撰写的。她儿时无聊喜欢看书,见古书文字形状有趣,特意找二叔为她翻译,所以她能勉强看懂其中一小部分文字的意思。
地图上的一处名为虹涧的地方,之所以对“虹涧”这两个字印象特别深刻,是因为神梦阁的古书中曾经提到过它。
说在遥远的仙山边,有一处虹涧,那里的人民生活十分富裕、平等,幸福无比。
最让铃儿向往的是,那里的街道铺满各色晶莹宝石,房屋以贝壳珍珠装饰,男人女人们金饰佩戴全身,连家畜都穿着锦缎衣裳。
世上若真有这样的地方,哪个女孩不为它疯狂。在二叔给铃儿念完这段文字时,铃儿那羡慕又贪婪,嘴角流着口水的样子,让一贯随和的二叔,狠狠给她讲了整整一个小时关于——贪得无厌只会欲填不满,要知足常乐之类的道理。
铃儿不能耽搁太久时间,毕竟关睢只是病了,也不是完全不能下地走动。若是他的病情又严重起来,找不着春桃给他治病,他很可能找到这个地下室来。
铃儿回到地面上,从春桃背后取下符纸,铃儿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假装看游记,等了约半炷香的时间,春桃才幽幽转醒。
“咦,我怎么睡着了?”春桃从椅子上跳起,很是惊慌,直到瞥见铃儿就坐在身边看书,这才稍稍稳下心来。
身侧的铃儿放下手中看了一大半的游记,脸上满是关心地道:“姐姐可能是太累了吧,我们说着话,你就睡着了。我本想叫醒你,见你睡得香甜,没忍心这么做。姐姐,你看黑眼圈好重,肯定是因为生病,昨晚没有休息好!”
自从照耀过神光后,春桃每晚从不睡觉,也从没有觉得疲惫,她认为这是她勤加修炼的成果。
可是昨天神光还没有完成吸纳,她就被抛出异空间,醒来后就一直精神萎靡不振,所以铃儿说她是自己坐着睡着了,她也并没有惊讶,反而觉得有些合理。
春桃看见窗外太阳西斜,想起关睢晚上的药还没有配好煎制,就急忙催促铃儿立即随她一起离开,明儿再来看书。
铃儿仍然继续扮乖巧,她解释自己看了好一会的书,腿脚都麻木了,想在杏花村里到处转转,天黑前一定回来。
春桃的事情太多,根本无暇顾及铃儿,考虑了一小刻,在反复叮嘱铃儿千万不能出了杏花村后,便随她去了。
铃儿出了院子,走了不过几步路,远远地就看见有人向她招手。
那是杏花村的大婶小媳妇们聚集在小河边浣洗衣裳,铃儿见她们热情,便朝着女人们走去。
几句寒暄后,年长的刘家大婶子压低嗓音凑过头去问铃儿:“铃儿姑娘,你在你关睢叔叔家也住上好几天了,有没有看出你关睢叔叔到底喜欢那三姐妹中的哪个呢?”
“啊?!刘婶你怎么会这么问,叔叔对三个姐姐一视同仁,从没有偏心任何一个呀!”铃儿装作听不太懂刘婶的意思。
邻近的几个女人噗嗤笑了,刘婶伸出食指戳了一把铃儿的脑门。“你这丫头可真是没有眼力见,就没有看出三姐妹都欢喜你叔叔呀?这可是杏花村公开的秘密呢!”
铃儿确实没有看出来,至少小翠和兰兰喜欢关睢,她没看出来。
现在回想她们三人的日常,她突然发现春桃故意将能接近关睢的事情都抢着做了,小翠和兰兰偶尔会因为她做事太积极,颇有些怨言。
铃儿咧着嘴傻乐:“呵呵呵呵,刘婶,我真没有看出来。我这就回家问叔叔去!”
刘婶嘴角一阵抽搐,一把拉住正要起身的铃儿:“别,你可别直接问呀!她们三人欢喜你叔叔的事,外人不能插手,毕竟她们是姑娘家,若是姐妹中有人被你叔叔回绝了,怕是脸上怎么都抹不开面子,三个人闹意见就不好了。”
铃儿挠挠头,眨巴着小豆眼:“还好刘婶提醒,要不我就犯错了。”
刘婶眼神中带着几分怜爱道:“可怜你自幼没了父母,也没有亲戚走动,不懂这些个人情事故也正常得很。你看看这可怜见的小身板,这巴掌大的蜡黄小脸,真该多补补!唉,你以后有空就来婶子家,婶子别的不说,吃得管够!”
“谢谢刘婶的好意,以后我一定不会客气,嘻嘻。不过姐姐们做得菜很可口,只是我从小光吃不长肉。”铃儿解释起来,毕竟关睢真没有在吃饭这事上苛待过她。
一旁的蒋家媳妇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棒槌:“你这是脾胃虚弱,我家有祖传的方子,下次我家男人去山上采药,我让他多采点健脾益气的药草,熬好了叫你来喝。你连续喝上大半个月,保证以后长得白白胖胖的。”
女人们都附和着称赞蒋家媳妇方子灵验,自家的孩子吃了都有效果,说得蒋家媳妇红了脸,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吸着鼻涕远远地跑来,他边跑边大声叫唤:“娘,娘,我看见路边有一堆毛皮,血淋淋的,是不是熊瞎子下山了,好吓人呢!”
一个胖胖的女人迎上前去,捂住男孩的嘴:“别胡说,哪里有什么毛皮,是你看错了!你要是再胡说,今晚看我不让你爹好好收拾你!”
男孩委屈地瞅了一眼婶婶们,见婶婶们都没有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转头就跑走了。
他边跑边小声嘟嘟囔囔——明明我就看见了,就在路边放着呢,你们偏偏就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