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他身上的擦伤和蜷曲的脚趾，霍尔将酒杯啪地摔了下去。立刻有一个神侍悄无声息地上前，把狼藉清除干净。霍尔看着温行风通红的眼，心脏狠狠地抽了抽。
里森堡的光明神教教会是吗？很好，他会让他们知道，伤害黑暗之神的信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看来，他必须得去教训一下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了，免得别人都不知道这片大陆的主宰是谁。
“神主啊，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留下我。我认识字，会唱赞歌，而且，我已经对光明神教失望透顶了，我不想再和光明之神的信徒站在一起。神主，请您怜悯我吧。”
我当然会怜悯你，我的宝贝，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心疼。无尽深渊将是你永远的家园，我给予你在教堂自由行走出入的特权。霍尔默默想着，抬起手，隔着水镜抚摸温行风的脑袋，指尖泄出一丝黑色的黑暗之力，注入温行风的体内。
头顶传来温热的触感，温行风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流进体内，在身体里游走。陌生的力量让他面露惊讶，微仰起脸，浑圆的眸子里浮现起一些茫然。
笑了笑，霍尔又弹出一丝黑暗之力。这这具凡人的身体有太多杂质了，一次性承受不住太多力量，他只能慢慢来。但没关系，他可以日夜用神力滋养下，改造这具身体 。
“这是神主的赐予吗？”感受着又一波力量钻进身体，温行风只觉得全身舒服，仿佛骨骼都结实了一些。他喃喃自语，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就知道，黑暗之神不会不要他的。
少年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一蹦一跳地上前，抱住神像，将脸贴在冰冷的神像上：“谢谢神主，奈宝尼尔一定忠于神主，此生只为神主而活。”
奈宝尼尔？真是个乖巧的名字。霍尔慈祥地看着他的脸，微微一笑，轻一挥手，将教堂里里外外都清洁了一遍。他的心肝可不能住在脏兮兮的地方呢。
突然出现的神迹让温行风瞪大了眼，瞧见蜘蛛网和灰尘都消失不见了，触目所见的一切光洁如新，捂住嘴，惊讶地看向神像，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是神主做的吗？神主好厉害！”
当然是我做的了，亲爱的奈宝尼尔。霍尔凭空抚摸着温行风的脑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他总不能让自己的宝贝一个人打扫教堂吧？
又腻歪了一番，温行风才逛起了整座教堂。和方才的败落不同，教堂里的所有东西都变得崭新干净。
长方形主殿的东侧是圣坛，西侧是唱诗班的地方。再往里走，温行风找到了一个小房间。
说是小房间，也是相对于教堂整体而言的，实际面积并不小，柔软的床上铺着天鹅绒的被褥，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于还挂着崭新的上等材质的灰底白纹祭司袍服。
大着胆子对着身上比了比，温行风惊喜地发现是自己的尺寸。想到这可能是黑暗之神为他准备的，他的脸红扑扑的，连忙换上，又找到一双合脚的黑色绸缎凉鞋，衬得他的脚踝更加精美白皙。
完全打扮成了黑暗神教祭司的模样，温行风心中总算有了踏实的感觉，沿着楼梯爬上钟楼，坐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俯视着无尽深渊。
天空阴沉沉的，铅色的云聚集在教堂上空，几缕阳光有气无力地落下来。温行风坐姿乖巧，一面吃着可口的面包，一面小心翼翼地低头往下看。
地上的居民起先没有意识到什么，直到有人仰起头，脸色一变，指着教堂的南钟楼大喊：“看！那个少年！他在上面！”
此言一出，附近的居民纷纷抬起头，不约而同地向南钟楼靠拢，惊讶的话语四处响起，就像是飞到半空中的一群泡沫。
“太不可思议了！他还活着吗？”
“他活着！哦，他在吃东西。哦天哪，他在向我们招手呢！”
“真的在招手！”那人说着，也使劲挥舞着手臂，“他真的在招手，他看过来了！”
“传闻是真的，有人得到了父神的承认，所以在教堂里活了下来。”
“感谢父神的垂怜，那是个可怜的孩子，应该得到温柔和爱。”
“所以现在他是我们的祭司了，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教堂里活下去的人。”
隔着一百多米的高度，温行风听不清他们的话，只能猜测他们在关心自己，连忙将手当做喇叭，兴高采烈地喊着：“我很好，不要担心我！”
清脆的少年音在空中低低地盘旋，街道上聚集了更多的居民。看着少年自在地坐在钟楼上，一边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吃东西，一边和他们打招呼，居民们无不惊喜万分，朝他招手，询问他有没有遇到危险。
霍尔有些无奈。这个孩子的胆子太大了，那么高的地方也敢爬。但他又因为孩子终于高兴起来松了口气，默默地用神力包裹住温行风，防止小孩摔下去。
欣赏够了风景，温行风才离开钟楼。钟声自动响起，到了正中午了。他有些困倦，在教堂里挑挑拣拣，找到了一个二十来厘米的黑暗之神木雕，抱着走进房间里，躺在床上，说了句“神主午安”，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午安。”霍尔温柔地回应道，用神力关上窗户，又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安静地凝视他的睡颜。
无尽深渊里一派祥和，百里之外的里森堡却糟糕透了。
正是午睡时间，国王却在会客室见到了主教。两人都神情憔悴，沉默地看着对方。
良久，还是主教率先出声：“陛下，昨天我们的确流放了一名叫做奈宝尼尔的祭司。因为奥格斯格不愿意和他一同守护里森堡，我让人把他从床上拽起来，塞进了马车里，送到无尽深渊。”
“我理解，可是主教先生，现在他是黑暗之神的宠儿。我梦见了黑暗之神，他说这是对黑暗之神的亵渎，他要把灾难降临到里森堡头上。”国王的语气很是疲惫，“去无尽深渊吧，请求奈宝尼尔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