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低头，那人衔住他殷红的唇瓣，疯狂吮吸碾磨。他撬开温行风的牙关，呼吸重了几分，眼里慢慢浮现出噬骨的阴暗。
细碎的吻落在温行风的眼睫，呼吸灼热。即便毫无所觉，温行风的身体还是有了反应，眼尾泛着红，眼角带着晶莹的湿润，红唇微启，溢出几丝暧昧的呻吟。
解开身下人的腰带，那人晦暗的目光在温行风白皙透亮的肌肤上游走，喉结滚了滚，慢慢扯开素白寝衣。
郎似琵琶斜入抱，任君翻指弄宫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两身香汗暗沾濡，阵阵春风透玉壶。
清晨，阳光照亮房间。
支着头坐起身，温行风脑子混混沌沌的，一开口发现嗓子哑得厉害：“来人。”
一个小厮推门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下了床，温行风看着紧闭的窗户，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昨夜可有人靠近？”
小厮摇了摇头：“没有。”
难道是我多心了？温行风的心中尚存着一丝怀疑，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能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无意识地摩挲自己的喉结，温行风拧着眉头，怎么都想不明白。
直觉告诉他有人来过，莫名其妙沙哑的嗓音叫他难以安心，但是门窗都关好了未动，房间里的摆设也没有丝毫变动，仿佛一切只是他多心了。
换好便装，他走出房间，吩咐管家挨个询问守院的人可有看见什么。
晨交五鼓，坊门开启，家奴牵马。来不及吃早膳，温行风就匆匆骑着马，直奔皇宫而去。
早朝上没什么大事，就是司徒纬的尚书父亲再三启奏，恳求楚仲熠将司徒纬调回京城。
敲了敲书案，楚仲熠似笑非笑：“听司徒尚书的意思，孤用一用你的儿子，就得问过你？”
攥着象牙笏板的手抖了抖，司徒尚书眼里有了细碎的泪水：“老臣膝下只此一个逆子，恳请陛下应允父子团聚，让老臣再享几日天伦之乐。若能如此，老臣日后也能死而瞑目。”
冷淡的目光越过大片朝臣，落在温行风的身上，楚仲熠的嘴角仿佛勾起一瞬，眼神旋即柔和下来，却又很快恢复了方才不耐烦的样子：“司徒尚书是想要父子团聚？”
“正是。”听他松了口，司徒尚书大喜，连忙应道。
“尚书一片爱子之心，让孤大为感动。既然如此，孤便下旨，全了你们的父子团聚之心。”说着，楚仲熠抬手，“拟旨，孤感念司徒尚书舐犊情深，特迁其为越州知州，即刻启程赴任。”
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司徒尚书嘴唇抖了抖，却在他冷漠的目光中战战兢兢地跪下，克制着声音的颤抖：“臣，谢陛下成全。”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下了朝，谏诤机构的官员照例来到尚书房。
今日楚仲熠又发了一通火，把几个老臣斥责一顿，夺了手头的事撵回家反省。
温行风立在屋檐下，听着碎雪滚落的声音，紧了紧大氅，唇有些青。
这场雪来得猝不及防，宫道上已经覆了白花花的一层。寒气沁骨，他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起和楼赟并肩滑过雪场的场面。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道理他都懂，但是此刻，他不能再假装自己无动于衷。耳边传来楚仲熠压低的吼声，温行风攥着衣襟的手关节泛白，侧身望过去，被禁军挡住了视线。
“温大人。”身旁忽然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
收回视线，温行风就见掌事太监笑得满脸褶子，眼神意味深长，对他方才的失礼恍若未见。
两人见了礼。
掌事太监挥了挥拂尘，弓着身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心实意：“温大人，陛下有旨，请您随老奴挪步。”
“烦劳公公带路。”温行风有些惊诧，说道。
走过曲曲折折的宫道，温行风被领着进了坤宁宫的正殿。
和刚穿过来所见的不同，这里显然时常有人洒扫，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硕大的博山炉里燃着香，淡雅悠远宛如山谷幽兰的芬芳。
中央一张六仙桌，摆满了早点，琳琅满目花样繁多，就连碗碟都盘盘精致贵重。
“陛下知道温大人想必没来得及吃早膳，特地叫人备下了早膳。温大人自便，老奴就先出去了。”说着，他嘴角带着笑，行了个礼，领着一众太监走出。
看了看太监的背影，又看了看早膳，温行风反应有些迟钝。这家伙整这么大动静，就只是想请自己吃个早餐？
坐下，他刚拿起一碗粥，又后知后觉地关注到了重点。这是坤宁宫，历来是皇后居所，断然没有臣子在此就餐的道理。
想起自己刚穿来时，明明离别的宫殿更近，却被抬到坤宁宫治伤，温行风咂摸过来了。
难怪楚仲熠突然制止了杖责，原来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放下碗，温行风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真不知道应该拿楚仲熠怎么办。
上一个小世界还可以说成是为了完成任务。因为楼赟和他谈恋爱黑化值会降低，所以他顺水推舟答应了。那这个小世界呢？他完全可以不从楚仲熠下手，完全可以想方设法辞官离开朝堂。
草草喝了一碗粥，温行风味如嚼蜡。
如果楚仲熠是岁岩庭，让他看着楚仲熠扩充后宫宠幸他人，他做不到。但他的理智又在一遍遍告诫他，不要掉在一个坑里两次。
是啊。当初他和那个人也曾花前月下，立下一个又一个动听的誓言，没有人比他们更幸福。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觉得，这是爱情最好的模样。
结果呢？往事不堪回首。说到头只是一场空罢了，就连记忆都摔得粉身碎骨。
叹了一声，温行风再没有兴致，吃了一个包子，在殿里转了转，取下墙上的《凤凰戏牡丹图》，小心地卷起来放在桌上。
舒了口气，温行风对着空荡荡的墙壁晃了晃神，强行压下楼赟为自己画画的回忆，转身走出宫殿。
人不能一直活在梦里，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