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淡然接过,正要起身,就听到隔壁桌男生突然爆发出来的笑声。
接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有些气恼的说道:“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你赶紧去点菜,不然都排不上位置,还要记得拿苹果醋!”
颐指气使的态度,一看就是被人惯出来的。
沈灼看了他们一会,然后抬眼环顾四周,他问阮梨清:“你以前也是这样?”
二十出头的年纪坐在这里,生动又鲜活。
阮梨清漫不经心回答他,“以前没钱,这里物美价廉。”
她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没说话了,眼神飘远的看着窗外。
其实阮梨清曾经约过沈灼一起吃饭,沈灼没答应。
但后来她才听说,同一天,沈灼领着白玉去了一家很贵的米其林。
那会几乎是称得上天价的饭店,当时被路过的同学拍到,发在了校园论坛里,还引起了好大一阵轰动。
毕竟那里一顿饭,是好多人一年的学费。
也就是那次,阮梨清才幡然醒悟。
沈灼看不上这些在阮梨清眼里很不错的东西。
他太金贵了。
他们只点了三个菜,店家动作快,份量也足。
其实味道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然而阮梨清却觉得没胃口。
沈灼也没怎么动筷子,他挑食的紧。
阮梨清以往点菜都会按着他的口味,但今天的菜,却都是沈灼不吃的。
他脸上神情淡,显然已经注意到阮梨清情绪不高,沉了下眼眸,他问:“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了?”
阮梨清放下筷子,“可能心情不一样。”
以前暗自期待过的事情,现在实现,却也没觉得多开心。
相反更多的是疲惫。
只是阮梨清也没说,她跟着沈灼出了店门,然后往南大附近走去。
晚餐时间,学校后门正对着的小广场上,全是卖小吃的。
沈灼以前最不喜这样的摊贩,总觉得脏。
然而现在看着那些拿着小吃穿梭在各个摊贩之间,脸上挂着笑,满是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总觉得好像看见了当时的阮梨清。
大学时期的阮梨清,头发比现在短一些,也不会化妆。
沈灼顿了下,忍不住用眼尾扫了下身旁的人。
阮梨清脸小,皮肤又好,身上穿着的职业装也不会显得她老气,反而更像大四实习回来的学姐。
沈灼心里一动,觉得有些酸酸涩涩的。
他好像真的错过了阮梨清太多时间。
那些青葱的大学岁月,分明就在身边,他却都没看见。
沈灼向来淡漠的脸上,微不可察的划过一抹落寞。
不过还好。
现在她还在。
突然,阮梨清在一个小小的娃娃机前面停下。
她看了会,然后问沈灼:“会抓娃娃吗?”
沈灼过去,她扫微信换了游戏币出来,递给沈灼:“随便抓一个。”
沈灼看向里面的娃娃,眉心拧的紧紧。
这些娃娃都很不好看,甚至可以用其貌不扬来形容。
“附近没有其他娃娃机了吗?”他问。
阮梨清面色不改,“就用这个。”
她坚持,沈灼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沈灼技术好,第一个就抓了起来。
是一个脑袋就用了三种布料拼接,身子是一个纯白色的丑小熊。
阮梨清却没嫌弃,拿在手里把玩着。
然而就在沈灼又要准备抓第二个的时候,却听见阮梨清说:“不用了,把游戏币都扔进去就行。”
这个娃娃机不便宜,十块钱一个币,阮梨清换了二十个。
这下沈灼也察觉到什么了。他问,“这个娃娃机有什么故事?”
“附近聋哑学校的孩子们做的,算是一个公益项目,那里的孩子不接受平白捐助,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
阮梨清说,“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说法你没听过吗,考试前来献献爱心,就一定会被考神保佑,不会挂科。”
沈灼默了下,没说话。
阮梨清轻啧了声:“忘了你是学霸,确实不需要知道。”
沈灼不置可否,“临时抱佛脚没用。”
阮梨清没接话,她将拿着手里的娃娃,随意问他,“怎么想到回南大?”
“要回学校看看吗?”沈灼反问。
都到这了,回去看看也无妨。
只不过阮梨清没想到,沈灼竟然会说,“我准备回来继续当老师。”
阮梨清脚步一顿,抬眼看着他。
“之前校方就有联系过我,希望我回来上课,当个兼职,我那会觉得没必要,就没答应。”他们走在南大的林荫小道上,徐徐前进。
周围都是些往外走的学生。
他们是唯一的反方向。
阮梨清垂目,“那现在怎么就答应了?”
“可能觉得还是学校更舒服。”沈灼说完,回眸带着柔情的看向她,他顿了下,有些自嘲的开口:“你不喜欢沈灼,万一会喜欢沈教授呢?”
阮梨清脸色不变,她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莫兰的电话。
她声音焦急,“清清,你能不能来苏洲一躺啊?你爸爸的检查结果,我、我看不懂……”
阮梨清脸色立变,低声嘱咐了莫兰别慌,就挂了电话。
沈灼看着她这样,问道:“出什么事了?”
阮梨清一边订机票,一边说:“送我去机场,我要去苏洲。”
阮梨清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带,直接坐上了去苏洲的飞机。
莫兰鲜少有这样的语气,上一次还是家里出事。
阮梨清到苏洲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莫兰还在走廊外等着她,瞧见她过来,立马抓住她的手:“你可算过来了,你爸爸还不让我告诉你……”
她说着想抹眼泪,阮梨清安抚的拍了拍她,“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说,可能会进化成肺癌!”
莫兰声音凄楚,她抓着阮梨清的手,就像抓住主心骨一样不肯放手。
“你说他要是得了这种病,我可怎么办啊!”
阮梨清安抚好她,然后自己拿了一堆化验单看着,越看脸色越白。
“他自己知道吗?”许久过去,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知道,他就是知道才不让我和你们说,但是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莫兰眼睛通红,嘴里一个劲儿的喃喃着什么。
阮梨清脑袋里也是一片嗡嗡,以至于连放在旁边不停震动的手机都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