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腿上昨天才处理好的伤口,又有些裂。
医生解开那纱布看了看,还是诚恳的给了建议:“我可以先帮他再简单处理下,但是一会最好还是再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医生走后,阮梨清抱着双臂,垂目看着他。
沈灼的衬衫凌乱,右手胳膊上还包着一圈纱布,看上去哪儿还像什么商界精英,反倒是更显几分落魄。
阮梨清默了好一会,才抬了抬下巴问,“我把章雪叫过来。”
“不需要。”沈灼面不改色,淡声开口。
阮梨清看着他,脸上神情淡淡,“行,随你自己。”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
然而还没转身,就听见沈灼幽幽道:“阮梨清,你还真是心安理得。”
他这话说的分明没多大情绪,但阮梨清却听出了几分嘲讽。
她顿住脚步,转眸问沈灼,“什么意思?”
沈灼黝黑的眼瞳看着她,唇角扯出丝讥讽的笑意,“以前不是最喜欢标榜自己有恩必报吗,怎么现在不是了?”
阮梨清眯了眯眼,问道:“道德绑架我?”
沈灼眼睫落下:“算吗?”
道德绑架这个说法其实不对,毕竟沈灼确实是为了拉她,才受的伤。
阮梨清看着沈灼这副狼狈模样,面无表情的从他行李箱里找出来一件干净的衣服,“配合点。”
沈灼这人讲究,刚刚擦了药,他觉得身上不干净,阮梨清只能去接了盆热水,替他将身体擦拭了一遍。
她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拿着帕子,小心的绕过了沈灼包着纱布的地方。
只是穿衣服的时候,沈灼手不方便,阮梨清就得替他扣扣子。
说实话,这个动作有些过分亲密了点。
阮梨清的指尖也不可避免的碰触到沈灼的肌肤,她指尖发凉,他皮肤滚烫。
阮梨清一顿,随即抬手将手背贴在了沈灼脸上,温度偏高了些。
她拧了下眉心:“你在发烧。”
沈灼嗯了声,“没感觉。”
“行,反正难受的不是我。”阮梨清收回手,看着他还裹着纱布的腿,忍不住嘲讽道,“洱城这个地方,估计跟你犯冲,别在这把命玩没了。”
沈灼的目光也跟着落在自己那条受伤的腿上,眼眸漆黑一片。
片刻后,他才抬眼幽幽看向阮梨清,“阮小姐还想看多久?”
他的衬衫还敞开着,露出胸口一大片肌肤。
他倒是难得叫她一声阮小姐。
阮梨清眉梢一动,然后冷嗤一声:“别那么自恋。”
沈灼如果是单纯的受伤,那阮梨清还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是他发烧了,就不好说了。
毕竟不知道他胳膊里的玻璃碎片有没有全部挑干净,或者说还是因为腿的问题。
她确实不太愿意管沈灼是死是活,但到底也不能真拿这事开玩笑。
而且沈灼娇气的很,万一当真出了什么事。
沈家人还不知道得发什么疯。
阮梨清带着沈灼到就近的医院时,已经快晚上了。
因为事故的原因,医院里人还很多。
等到沈灼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烧了起来,体温38.3℃。
医生检查下来,发现他腿上的伤口有些发炎,而且胳膊上确实有两三块扎的比较深的碎片没取出来。
等到处理好这些伤口后,他们就被安排去了病房吊水。
因为高烧,沈灼的脸颊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看着倒是没有平时那么高不可攀。
阮梨清淡淡看着他:“你自己给章雪打电话,我回去了。”
她今天一天都还没顾得上吃东西,就早饭随意吃了几口,现在胃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沈灼缓缓抬眼,“你让章雪来陪我?”
阮梨清听着他明显的疑问句,顿了下才说:“难不成我还要在这通宵照顾你?”
她似笑非笑,“沈灼,你是不是误会了,我送你到医院来,我在酒店照顾你,不过是因为你受伤确实是因为我,而不是我活该照顾你。”
“我把你送到医院,也算扯平了。”阮梨清垂目看了下手机,她说,“现在九点,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替你带份晚饭,没需要就算了。”
沈灼看着她,黑眸幽幽,语气听上去很是冰冷:“阮梨清。”
“看来你不需要,那你联系章雪的时候,让她带过来吧。”阮梨清说完就要走,然后在门口又顿住,“对了,医药费我付的,不用还。”
她说完就走,丝毫犹豫都没有。
也就没看见,病床上的沈灼,陡然冷下去的神色。
阮梨清出医院的时候,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有点冷。
她在门口一家小店里随便点了份粥,就着小菜,慢吞吞地吃着。
阮境白的电话是这个时候打来的,他语气听上去很严肃:“你没事吧?”
显然是看到了今天的新闻,特意打电话过来关心阮梨清的。
他原本说好陪莫兰他们回了云镇,就再来洱城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去后打了个电话跟阮梨清说了,暂时可能不会过来,就没了联系。
阮梨清起初还以为是家里出什么事了,阮境白却说不是,让她别操心。
“我今天去苏洲了,才看到新闻,爸妈都很担心你,要不回来吧。”
阮境白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阮梨清放下勺子问他,“你最近在做什么?”
“没什么,一点小问题。”阮境白一顿,才轻声回答道。
“有事别瞒着我。”
“我知道,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阮境白一边问,一边飞快的在电脑上翻阅着东西,“对了,池景云回南城了,听说他有个港城的未婚妻最近在南城,闹的挺大的。”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池景云了?”阮梨清不动声色。
阮境白解释:“你和苏烟不是朋友吗,我听到消息,顺口提了下而已。”
阮梨清这下也没胃口吃饭了,她放下勺子,淡声道:“阿境,你在背着我做什么?”
阮梨清手里提着一盒打包好的鱼汤回到沈灼的病房时,却发现章雪在里面。
她抬手敲了敲门,语气淡淡:“沈总还真是不舍得委屈自己呀。”
沈灼幽幽抬眼,“你回来做什么?”
这话听着就冷。
阮梨清顺手将手里打包的鱼汤放在柜子上,才慢慢说:“回来问你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