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
“不知道，也许这个人和严辰有仇。所以要毁了他现在的一切。你不觉得，自从咱们店门口出现流浪狗尸体开始，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吗？每一件事表面上看着是冲你来的，实则是冲严辰去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有人，在一步步引导秦苏，发现严辰的秘密。
是谁？
跟伍叶约定的时间眼瞅着就到了，小孩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几人这么一直坐在车里也不是办法，还是选择去伍叶家拜访看看，就算伍叶不肯再多说，也能从她的态度中再窥探出一二。
周警官有事先行回乐城，剩下三人一起到了伍叶家，伍叶似乎料到孩子不会回来，虽然面如死灰，依旧接待了他们。
“孩子找到了吗？”秦苏问。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们吗？”伍叶在给襁褓中的孩子泡奶粉，“目前看来是找不到了，我老公还在外面找，你们有什么话就快些说，他回来看到你们事情就要闹大了。”
她叹了口气，好像就这样接受了命运，犹如在少不更事时接受成为陆音的妈妈一样。
“有没有人联系过你？”宋嘉琳问。她的意思是，如果有人要用孩子威胁伍叶，至少会想办法联系她。
伍叶摇摇头。
秦苏忍不住问，“是严辰吗？”
伍叶抬眸看她，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她知道一些秦苏并不知道的事情。
秦苏明白这一点，但又不全然明白。
“你一定觉得严辰特别可恨，对吧？”伍叶泡好了奶粉，准备喂孩子。她怀抱孩子，轻轻地摇晃着，给怀中的婴儿带去安全感，然后喂上奶瓶，孩子一口含住，吃得非常快乐。
花了约莫十分钟，婴儿打了个饱嗝，一些奶粉从嘴角溢出，伍叶拿出口水巾替婴儿擦掉，然后把她放回摇篮里，哄睡着了。
“我把剩下的故事告诉你们，你们就走吧，我再也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了。”
*
总归，严辰在得知金凌的死讯后，在去他坟前祭拜时，遇到了一个小屁孩，说他知道严辰是怎么死的。
“他怎么死的？”
小屁孩穿一身旧布衫，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膝盖处被磨破了洞，连双鞋也是“开口笑”，不知多久没洗过澡了，隔几米都能闻到身上的味道。
严辰并不嫌弃他，请他到镇上吃了一碗牛肉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小屁孩说他在附近流浪，金凌出事那天晚上是放月假，金凌在家待得好好的，他的酒鬼父亲半夜喝了酒回去撒酒疯，看金凌不顺眼，抄起椅子就往他身上招呼，金凌被打得受不了，偷了家里的钱跑了。
“你怎么知道的？”严辰问。
“因为我在路上遇见他了。”
“我从孤儿院里跑出来的，也是受不了挨打。”小屁孩儿耸耸肩，像是在讲今天早饭吃了什么一样轻松。他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手臂和后背，有些地方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没结痂，有些发臭了。
“我们拿着他家里的钱，去镇上吃了一顿结实的，甚至……还喝了白酒！”小屁孩神色看上去有些激动和向往，似乎在回忆那晚酒和肉的味道，“呸，我是说酒真的难喝，不懂那些大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
“对了，我叫赵进宝。这不是我原来的名字，这名字是院长起的，他希望我给孤儿院招财进宝，哈哈哈……”说着，赵进宝哈哈大笑起来，他处于变声器的嗓子有几分破锣的味道，笑声听上去格外刺耳。
“后来呢？”秦苏觉得自己喉头发紧。如果金凌已经在十多年前死了，那么现在她们所知道的那个金凌，是不是就是伍叶口中的赵进宝？
伍叶摇了摇头，眼神飘到很远的地方，似乎陷入了回忆：“后来的事他没说。我和严辰的交集，就到那时结束。”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在旁边听了半天，舒一一问了第一个问题。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一切都开始。
伍叶垂眸想了想，“那时我在城里的一家理发店打工，当洗头小妹，闲得无聊就去网吧上网，严辰是网吧里的小头头，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有次他喝醉了，我下班的路上碰见了他，他醉倒在路旁，我就把他扛回了家，那天晚上……”
后续的故事自然不用说。
“打那以后我们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关系，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男女朋友，但是他也不避讳把我带到他的朋友面前。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想去打掉，但是月份已经很大了，医生不允许打，我回去跟他说了，他沉默了很久，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他会养大。
等孩子真的生下来后，严辰却失踪了，我再也没见过他。”
众人不知作何反应，只得集体默契沉默。
“那你怎么抚养孩子的？”宋嘉琳作为警察，还是问出了关键问题。
伍叶沉吟片刻，“我把她扔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宋嘉琳，她抓紧了伍叶家沙发扶手，如果伍叶说的是真的，这可涉及到犯罪。
“扔在县城孤儿院门口，我想应该会有人把她捡到她，把她带大。”听见她这么说，众人好歹又松了一口气。
“我后来偶尔会去孤儿院看看她，得知院长给她起名叫陆音，看见她从蹒跚学步的小孩到会上学会唱歌，也就放心了。”说这话时，伍叶眼里闪着泪光，“我知道对不起孩子……”
“那你知道严辰和她相认的事了吗？”秦苏问。
伍叶点点头。
“你也知道严辰结婚了？”
伍叶继续点头。
“那你什么都没做吗？”秦苏不忿道。
“你要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至于和严辰，都是年少无知犯下的错，我现在孩子丢了，已经遭到报应了——”伍叶情绪激动起来的同时，她的手机也响了，“什么，孩子找到了？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挂完电话，伍叶脸色一沉，“你们快走吧，我要去找我老公和孩子了。”
已经打听到了这么多消息，也没必要再在北新乡逗留了。
确认伍叶的孩子真的找到之后，三人打道回府。
尽管还有许多疑问，但北新乡已是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