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辰听得眉头紧皱,“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有没有线索显示是谁干的?”
秦苏摇了摇头,“还不知道。现在也不好胡乱揣测。”
“没报警?”
“报过一次了——”秦苏拖长尾音,有些娇嗔的意味:“没证据,没损害,没啥用。”
严辰搁下筷子,“如果再出事,你马上通知我。”
“知道了。”
“要实在不行,咱们就不做这个了,我养你。”严辰道。
又来了,秦苏想。她没有立刻搭话,靠扒饭掩饰自己的不解。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严辰有意无意总爱说让她别开店了,他来养自己,可就靠他当老师那点工资,怎么支撑得起一个家庭的开销?加上未来还要养孩子,想想都头疼,也不知道严辰想法怎么会如此天真的。
结婚三年有余,秦苏和严辰依旧恩爱如初,尚未育养子女,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
现在二人各自事业蒸蒸日上,也到了该考虑生孩子的阶段。经过双方父母反复催促,两人不由得将备孕事宜提上议程。秦苏吃了两片叶酸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严辰去洗澡。
严辰洗完澡出来,换秦苏去洗澡。
三年的夫妻生活,少了些激情,多了些疲惫,她心里是清楚的,于是托朋友从日本买了香薰和性感的睡衣回来,昨天刚到,拆洗晾干后今天便可以换上。
她沐浴完毕后,又细致地给全身脱了毛,涂好身体乳,颈部和耳后都涂上了香水。
香薰是早就摆好了的,换上性感睡衣后,秦苏推开房门,却发现卧室里大灯灭了,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还是她睡的方向的。
她轻轻唤了一声严辰的名字,回答她的是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不是第一次了,秦苏知道严辰的意思。严辰父母在他四年级时离异,而后跟着父亲长大,父亲也在他十八岁那年出意外离世。自此以后,严辰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孑然一身了。当初结婚时,由于是孤儿,严辰没有父母代表上台,秦苏的父母就充当双方父母,见证了二人的结合。
在这种背景下,秦苏理解严辰对于家庭的那种既渴望又害怕的心情。她想,可能严辰对于孕育新生命,更多的是害怕。
算了,这种事勉强不得,慢慢来,反正就像情歌里唱的“还有一生可以去浪费”。秦苏把叶酸维生素的瓶子收进抽屉里,然后推回去,发出响声扰得严辰后背动了一下,但没醒。
第二天秦苏醒的时候,严辰的被窝已经凉了。他要守高二的早自习,不到7点就出门了。秦苏的宠物店10点才开门,两人作息不太同步。
这次秦苏长了个心眼,起床第一件事是看手机社群的消息。没发现什么异常后,她才出发去诊所。到了诊所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旁观察了一会儿,没有瞧见什么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刚走到店门口,发现几个纸板围了个小方圈,她探头喊了一声,舒一一抱着纸箱从杂物间钻出来,“苏姐,你来了啊。”
秦苏正想问舒一一在干什么,瞬间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她往纸板围成的圈里瞄了一眼,差点没把昨天的夜宵给呕出来。
“操——”
这次的死状更惨烈。
流浪狗们四肢头身分离,血肉模糊,腐臭味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还有苍蝇在尸体上飞舞。
秦苏忍不住去路边的绿化树下吐了。还好没吃早饭,只吐了一些水。
“还有这个。”舒一一递来一张长方形的纸条,上面有两行打印的字,一行英文:PRESENT FOR U。
另一行则是中文的——献给你的礼物。
秦苏接过纸条的手在微微颤抖,她不解地问:“你怎么就这么淡定呢?”
“嗨,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说了,咱们上解剖课的时候,什么尸体没见过。”
“那玩意儿能一样吗?”秦苏高声强调。
舒一一赔笑道:“是,咱们在学校里可不会遇到这种高度腐败的动物尸体。”
“行了,你先去忙吧。”打发走了舒一一,秦苏强装镇定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看着那张纸条发呆。
打印的,有一面切面不平整,更像是哪里撕下来的。她上网搜索了一下,纸上很难留下指纹。
看来的确是冲着自己来的。
过了一会儿,她叫舒一一进办公室,“先报警。”
舒一一点头,退出去报警,同一时间有人推门而进。
“苏苏,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来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头顺滑的大波浪卷发,五官精致得令人有些距离感,香水味道迎面扑来,给人不可高攀的感觉。
一分钟后,傅安娜站在辰苏宠物诊所门口,对着门口硬纸板围成的小方圈眉头紧皱,口鼻紧捂。
舒一一悄无声音的站在她身后,回头的时候吓了傅安娜一跳。
“你干什么?”傅安娜嗔怒道。
“没什么。”舒一一耸耸肩,走开了。
约莫过了十分钟,警察来了。
舒一一领着警察去看现场,警察问:“你报的警?”
舒一一点点头。
“你是店里的员工?”
“实习生。”
“你们老板呢?”
“在办公室里,我去叫她。”
此时秦苏的办公室里,傅安娜在秦苏对面落座。
“你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傅安娜分析道。
秦苏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在办公桌上,随即笃定地说:“没有。我想不到。”
“也是,你能得罪什么人呢,你也就老老实实给宠物打个针做个小手术。”傅安娜若有所思道,“你做的都是老实生意,怎么会有人想害你呢?”
“苏姐,警察来了。”舒一一来敲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秦苏干脆和傅安娜一起出去见警察。
警察问的问题跟傅安娜问的问题差不多,顺便还关心流浪狗尸体的去向。
“放心警官,都拿去防疫站无害化处理了。他是学动物医学的,懂这个。”秦苏保证道。
警官姓周,带了个辅警,是附近辖区乐城街派出所的警察。
大概了解情况后,他给秦苏的建议是在店门口也装个监控,一是看看能不能够找到嫌疑人的线索,二是也起个震慑作用。
周警官留下他的电话号码:“这种事情很多,一般来说都是生活里日常扯皮了,搞打击报复的,没造成实质性的损害我们也不好立案。只能说你们之后有情况就及时报警。”
“也是您出警吗?”秦苏比较关心这个。
“不一定,派给我什么单子,我就出什么警。”周警官记录完毕,打算打道回府。
周警官走后,秦苏坐回办公室,盯着电脑发呆,久久没有开口。
舒一一来回进出几次,秦苏喊住他:“你觉得该怎办?”
“买监视器监控。”傅安娜提醒道。
舒一一也同意,“像周警官说的,起码有个震慑作用。”
秦苏一言不发,比起买监控,此刻她更关心自己的安危。如果是恶作剧还好,如果是“死亡预告”呢?
她究竟招惹到哪尊大佛了?
傅安娜拉她起来,“别想那么多,先去买监控,然后叫严辰送你上下班。”
秦苏看了傅安娜一眼,傅安娜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不现实。
“那这样,我到你家去住,陪你几天。”
“这还差不多。”
语毕,两人一起驱车前往附近的电脑城,买了一套监控设备,当场载着安装人员上门安装。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报告你的感情进度?”回诊所的路上,秦苏心绪稳定了许多,想起傅安娜这茬。
几个月前,傅安娜带着几分娇羞的语气告诉她,自己遇到了一个人。但当时说感情还不稳定,愣是连对方的半点个人信息都没透露。
“有点事情想当面跟你说,但是瞧你这状况,等你处理完了再说也不迟。”傅安娜瞥了一眼汽车后排的安装师。
“到底是什么事情,快说!”秦苏好奇地追问。
傅安娜一脸平静:“回头告诉你。”
两人回到诊所时,舒一一正在门口撒灰土,尸体已经被清理走了。不用想,大概率是他处理的。
“辛苦了。”秦苏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脸色还有些许苍白。
安装师傅跟在身后,问秦苏要装到哪里。
傅安娜指着店门的屋檐下,“就那里吧。”
秦苏看了一眼舒一一,舒一一不赞成:“太明显了。”
“明显一点不是会吓退搞事的人么?”傅安娜不解。
舒一一看向秦苏,秦苏解释:“吓退了就永远不知道是谁干的了。”如果一抹黑色回到了墨水里,那来自何方的危险就无法判断了。
“你还挺懂你们老板心思的。那你说装到哪里?”傅安娜朝着舒一一问。
舒一一指着店门对面的绿化树:“那儿。”
秦苏随即表示同意,“十分隐蔽。”
安装师傅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监控便安装好了,并且表示他们的产品质量杠杠的,不惧风吹雨打,不管是安在树里还是杆上,都不会损坏。
监控安好正常运行后,秦苏的情绪恢复了一点。
傅安娜拉着她去吃中餐,说定了一家新开的日料店,顺便跟她分享一下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搞什么这么神秘!莫非你谈的是哪个当红明星?”秦苏打趣道。
她这个闺蜜,如今是炙手可热的自媒体颜值博主,不少二代都在追求她,只是她迟迟没有定心,连秦苏这个闺蜜都不知道傅安娜的芳心最终花落谁家。
傅安娜明显跟秦苏不在一个频道,她压低声音说:“不是不是,别乱说!就是我……我最近发现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出轨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结果我联系上了对方,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要是出轨就好了。目前我正在继续调查,等有结果了告诉你。”
“搞什么这么神秘?”
傅安娜有些不安,“总之,你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秦苏拖长尾音。
“我知道你最爱我了——”秦苏开始挠傅安娜的痒痒,两个人像年轻女大学生一样,打闹在一起,气氛十分欢快,好似回到了大学时代。
两人落座日料店,小菜还没上,秦苏接到了舒一一的电话。
——店里来洗澡的一只宠物狗死了。
“怎么死的?”秦苏神情严肃,起身到安静处接电话。本以为只要安好了监控就能解决问题,没想到竟然有人把手伸到她的店里去了。
“看起来像是中毒。”舒一一在电话里说,他那头杂音很多,应该是宠物主人在闹。
“我马上回来。”挂了电话,秦苏回到座位,跟傅安娜道歉,承诺下次请客,把她放在地铁口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店里。
“快去吧,我没事的。”傅安娜体贴地说。
临走前,两人照例来了个姐妹拥抱,傅安娜抱秦苏抱得很紧:“苏苏,你还记得我们大学时期么,你跟严辰吵架了,晚上挤着和我一起睡,一边哭一边骂,后来竟然抱着我睡着了。”
“当然记得,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嗯。”
秦苏赶回店里时,已经有警察在现场调查取证。
又是之前的周警官。
“秦老板,真巧。我才回所里屁股还没坐热,又出警了。”
秦苏欠身,表示歉意:“不好意思,辛苦你了,周警官。”说罢,扭头安排舒一一,“给几位警官买水去。”
周警官抬手制止,“不用,我们车里有。物资还是保障好了的。”
勘查完现场后,舒一一和秦苏以及宠物主人都被带回派出所接受调查,宠物狗尸体则被送往专业机构进行尸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