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竹的小树苗已经长了半人高,这让小家伙很有成就感。
每日都和小树苗比身高。
“沈大人,你看,小树苗已经到我的肚子了。”
白鹤竹用手掌在树苗尖尖和自己的肚子前横了横。
“就是不知道到明年秋天能不能吃到果子。”
沈念笑着看着他:“就那么想吃到果子?外面不是有卖的吗,我一会儿带你出去买一些。”
白鹤竹摇摇头。
“自己种出来的果子肯定不一样,定是会比外面买的好吃。”
沈念看看树苗,又看看白鹤竹,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大人想说什么。”
沈念抿唇,指指它的小树苗。
“可是这个是柳树,不会结果子。”
白鹤竹:?????
因为沈念这一句话,白鹤竹一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沈念怎么哄怎么逗都没用。
说带他去买果树的种子也不行,说给他买果子吃也不行。
就哭丧着小脸儿,让人又心疼又想笑。
白鹤竹看沈念在憋笑,更难过了,撇着嘴道:“沈大人想笑就笑吧,我也知道自己蠢,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分不清果树和柳树的树苗很正常啊,这又不代表你蠢。虽然你分不清它们,但是你把它照顾的非常好啊,难道说因为它是柳树你以后就不照顾它了吗。”
“才不会!不管它是什么树,我都会好好照顾它的!”
白鹤竹这才来了精神头。
对!不管是什么树,都是他一点一点浇水养到这么大的,就算不会结果子又怎么样,反正沈大人会带他去吃果子的。
想到果子,他有些嘴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念,又收回目光。
“怎么了?有事想说吗。”
白鹤竹低下头,把玩着衣袖,小声道:“沈大人之前说的,带我去吃果子,还算不算数啊。”
沈念真是被这小家伙搞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哭笑不得的点头。
“算数算数,走吧,收拾收拾现在就去。”
白鹤竹站在镜子前细细检查自己。
衣裳有没有穿好,有没有哪里脏了,还偷偷的涂了一点唇脂。
自从沈念把他留在这里,他总会悄悄的打扮自己。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贪心。
从一开始的活着就行,到想被沈大人留在身边,到现在希望沈大人能注意到他。
若是能喜欢上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从枕头下面把他绣的帕子拿出来放在袖子里,又怕沈念等着急了,小跑着出去。
“慢点儿,急什么。”
沈念看着小跑过来的白鹤竹,伸手扶了他一把,又帮他理了理发丝。
这样的小动作经常出现在两个人的日常生活中。
白鹤竹也从刚开始的羞赧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并且还会期待着沈大人对他再做些别的什么。
“怕沈大人着急。”
他一说话沈念才看到他的嘴唇,涂了浅红色的唇脂啊。
淡红色的唇泛着淡淡水光,显得更加饱满了。
一定很好亲。
沈念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涂了唇脂吗,真好看。”
小心思被沈念戳破,白鹤竹面上有些挂不住,但确实是开心的。
沈大人注意到他的变化了诶。
只涂了一点点唇脂沈大人都能注意到,她一定很在意他。
白鹤竹就这么自我催眠,沈念看着他美滋滋又有些呆呆傻傻的样子,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好了,我们走吧。”
白鹤竹跟在沈念身后,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
车厢很小,白鹤竹觉得气氛有些旖旎。
也可能是他自己这么觉得。
白鹤竹偷偷打量沈念,发现她在阖眼休息。
他识趣的没有打扰她,只乖乖的缩在一旁坐着。
车里一片安静,两个人都只能听到马车车辙滚过和车夫挥鞭子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白鹤竹听到外面有吆喝声。
他掀起车帘,打量外面的世界。
以前他在车外,在街上,在角落里,在偷偷地注视着这些坐在马车上的达官显贵。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坐在车里,透过这小小的车窗看外面。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乞丐,他的心猛地一颤。
那一瞬间,他好像在和以往的自己对视。
在沈念身边呆的久了,被养的太好了,他居然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哪里来的胆子敢高攀沈大人。
马车还在行驶,他不敢再逾矩,悄悄擦去嘴上的唇脂,小声唤道:“沈大人。”
“嗯?怎么了?”
沈念睁开眼,发现白鹤竹情绪明显低落起来,至少比她们刚出门的时候要低落。
“街边有个乞丐…我可以……”
他的话没说完。
他也不好意思说完。
用沈念的钱去施舍别人,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可是他真的没有钱。
他的钱都还给沈大人了,沈大人说不要,可不给的话他心里过意不去。
他知道那些银子不足沈念为他花的十分之一,可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绣的帕子在他怀里放着,还没有找到地方去卖,等他把帕子卖出去,就可以再还一些钱给沈大人了。
白鹤竹紧紧咬着嘴唇,刚刚擦去唇脂,唇色变淡,现在硬生生被他咬出了血色。
沈念看出他心中所想,从怀里拿出来荷包放在他手上。
又用指腹抚过他的下唇。
“别咬,没有刚刚的颜色好看了。”
她喊了句停车,马车停在闹市中间。
“去吧,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若是路边看到有什么喜欢吃的,或者是什么喜欢的小玩意儿就自己买了,不用和我说。”
白鹤竹淡淡应了一声就打算下车,沈念看着他这样,叫住他:“回来的时候帮我买包糖炒栗子。”
-
白鹤竹取了三枚铜板放在乞丐的旁边,那乞丐低着头,说了无数句谢谢和好人有好报。
他没有认出白鹤竹。
可白鹤竹认出他了,他们以前在一个地方乞过讨,还一起分过一个馊馍馍吃。
那人怎么都不会想到,曾经和他一个身份的人,现在衣着华丽,坐着价值不菲的马车。
白鹤竹鼻子有些酸,终究是没有开口说话,他离开这个角落之前,那人还在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