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史大奈有心羞二士
金甲、童环上台打擂,他们两人加一起也不是人家大肚子天王史大奈的对手。最后,被史大奈按在台上,不能动弹了。史大奈也误会了,他还以为金甲、童环是幽州刺史和幽州司马王威、高君雅派来的,最后一天捣乱的呢。一上台不由分说,把我的大徒弟胖揍一顿。这不纯属上来拆台吗?哼哼。既然开始找事儿来了,那我也羞辱羞辱你们俩。这叫打狗给主人看!
“把他俩给我绑到柱子上!每人脸上画个小王八!”
“是!”
后台有的是徒弟,一看大师哥被这俩人打成那样。这些人,早就按耐不住了。看到师父把那俩人给按在那里,这些徒弟“呜啦”一下子全冲过来了,不由分说,抹肩头、拢二臂就把金甲、童环给捆起来了?拿出毛笔来,在每一个人脸上画了个小王八。
把金甲、童环好悬没气死!破口大骂:“姓史的,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们,你这是侮辱人!你要这样的话,我骂你八辈祖宗!”这两个人的嘴就没把门儿的了,这顿卷这顿骂,把史大奈全家问候一遍。
史大奈勃然大怒:“把这俩人的嘴给我堵上!”
上哪儿找抹布去?没抹布,没关系!有徒弟也坏,“平常你们不是老嫌我汗脚吗?嫌我袜子臭。干脆。今天脱下来给他俩用上去吧!”把左右袜子脱下来,“呗!”“呗!”给这两位塞嘴里了。好悬没把金甲、童环熏晕了。这些人又把他们俩拎着给捆在了左右两根柱子上。我们说了,这俩柱子写的是“拳打南山斑斓虎”、“脚踢东海紫鳞龙”。把这两位往柱子子上一绑,你再看,上联是:“拳打南山斑斓——小王八”。下联裴:“脚踢北海紫鳞——小王八!”
“嗡……”台下老百姓全乐了。吹口哨的、欢呼的。甚至有些老百姓往这两人身上扔臭鸡蛋、砸白菜叶子、萝卜缨子……把两人气得跟气蛤蟆差不多少?但是绑在柱子上,无可奈何。肚子不住地往外鼓,怎么?气的!鼓鼓的。挣扎不脱。
但您别忘了,在台下,还有跟着两个人的那悦来客栈的小伙计呢。不是领着两个人来找张公瑾吗?被人群挤散了。这小伙计不住地在人群当中寻找这两位爷,别把人弄丢了,人家还给自己几千银子作小费呢。踅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正着急呢,台上有动静。抬头一看,呦!这两位爷怎么上台来了?所以,台上所有的事情,小二看得清清楚楚。最后一看,这两位爷被绑在柱子上了。小二吓坏了,也不敢过去求情啊,更不敢去救。怎么办?赶紧回客栈吧!那里还有一个爷,跟他们一起来的,赶紧报信去吧!。这小二分开人群就往外走,“闪开,闪开!各位借光!借光!我有急事,有急事……”好容易钻出人群,一溜烟儿,就跑到悦来客栈。连给掌柜的打招呼都没打,“噔噔噔……”就来到秦琼房间,门都没敲,“咣当!”一声,把门一推,他就闯进来了。
“哎呀,这位爷!这位爷!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秦琼吓了一跳。秦琼闲来无事在屋里拿本《世说新语》,正在那里看闲书玩儿呢。被小二吓了一跳,一看,“这不是小二吗?怎么了?”
“哎呀……和您一起来的那两个小王八呀被人绑起来了!”
“什么?小王八?”
“不不不不……是那那那俩,那俩画成小王八的,被人捆住了,你赶紧看看去吧。”
秦琼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小王八?”
“跟你一起来的那两位小王八。”
秦琼说:“你怎么骂人呢?”
“那俩大爷被人画了满脸的小王八。”
秦琼说:“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小二喘了半天气,磕磕绊绊,这才把事情经过给秦琼说了一遍。“那两位爷上台打擂,得罪了擂官史大奈,不是人家对手,被人擒拿了。然后,把这两位每人脸上画一个小王八,捆在柱子上当街示众!您赶紧看看去吧。”
“啊?!”秦琼一听这话,当时,“噌!”火撞顶梁门。秦琼也误会了。秦琼心说:“你既然在这里设立擂台,既然是允许天下人都可以去打擂。那么,我两位兄弟去打擂,当然,有些找事儿,但也不算错呀!上台打擂,他打赢了或打输了,这都没什么。你好,不该如此侮辱人呀。你凭什么再给脸上画小王八?这是什么行为?我这俩兄弟一路之上照顾我无微不至。现在受人欺负了,我秦琼焉有不管之礼?”秦琼想到这里,就问小二:“那擂台在什么地方?”
“就在南城土地庙前!”
“头前带路!”
“哎,哎,好,好!”店小二一看,不带不行啊,把人家俩给丢那儿了,赶紧带着秦琼一路小跑了,就来到了幽州北平擂前。
这时候,这里老百姓围得更多了。怎么呢?打擂一百天,没瞧见过这么好玩儿的。一边吊起一小王八来。一传十,十传百,一会儿功夫,周边老百姓全过来看热闹了。
秦琼幸亏个子高,矮一点儿还看不见呢。掂着脚这么一瞅,果然,在柱子上绑着两个人,那脸上都花花了。画得什么玩意看不出来了。怎么?您想想啊,免冲南晒着。这个时候,可是正当午时。而且,秦琼发配的时间,现在是五六月的天气,正热的时候。刚才虽然在脸上画了两个小王八。这两个人在那里一晒一挣扎,满脸这么一冒汗,整个脸全花了,你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了。这俩人也垂头耷拉脑,在那里也不动弹了。怎么?动弹过劲儿了,累坏了,浑身无力。也不知道是中暑了,还怎么着,总而言之,往那儿一耷拉,不动弹了。
呦!秦琼一看,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怕两个兄弟出危险。本来,秦琼就怒火中烧。一看两个兄弟被人侮辱成这样子,千人瞅丑万人瞧,秦琼更加来气。他冲台上抖丹田喊了一嗓子:“台上的擂主忒以地猖狂。别人上台打擂打输也就罢了。怎可如此侮辱他人!难道真的以为天下练武之人就没人打得了这幽州北平擂吗?众乡亲,闪开!打擂的来啦!”
秦琼那是武术大家,那丹田气多足?这一嗓子,土地庙前全灌满了音儿。挨着秦琼的老百姓就觉得耳朵一阵阵地眩晕,“哎呦呦……”老百姓心说:坏了!我这耳膜震破了!谁呀?没等反应是谁呢?秦琼分人群已经往里挤了。老百姓一看有人打擂了,嚯!这大汉不亚于那史大奈呀。虎背熊腰,一脸精气神!看起来,有两把刷子!“打擂来了,来了!”众人赶紧往两旁一闪,闪出一条胡同。
秦琼“噔噔噔……”就来到了幽州北平擂下,抬头瞧瞧擂台,一人多高,两边有梯子。秦琼根本就没上梯子,舌尖一顶上牙膛,一叫丹田气,腰眼一较劲儿,双脚一点地儿,“噌!”一个旱地拔大葱,腾身而起!“啪!”一下子,一人多高擂台,人秦琼纵身上去了!到擂台上,“啪!”这么一站,来个金鸡独立式,一条腿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擂台之上。就这一下子,再看台下老百姓,得二十五秒半没有反应过来,鸦雀无声。但紧接着,掌声雷动!“好伸手!好……”喝彩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秦琼把另外一条腿往台上一落,往左右看看,没人在台上。秦琼“噔噔噔……”先走到金甲身边,一伸手把金甲的绳子给解开了。一抵拎金甲,把金甲给拎到了台上。然后,又把捆金甲的绳子解开,把堵嘴的臭袜子也给掏出来了。“啊,呸呀……呜……呜……”这金甲且反应呢,干呕啊。秦琼利用这个机会,把童环也解救下来。童环也是干哕半天。最后,两个人一看是秦琼,“哎哎……叔宝哥哥,一定给小弟报仇!把我们丢人了……”
秦琼拍了拍两个人的肩头,什么话都没说。这个时候,让秦琼说什么呀?
正在此时,“吧嗒!”门帘一挑,由打后台,大肚子天王史大奈转身到了台前。怎么?这史大奈自打把金甲、童环。挂到柱子上。他又在台上转两圈儿。史大奈以为这两个人身后必定还有别人。那王威、高君雅不会就派这两个酒囊饭袋过来找我的麻烦,肯定后面还有硬茬。所以,史大奈没走,在台上溜达两圈。“各位,还有没有上台打擂的?还有没有?”喊了半天,无人上台。史大奈也觉得纳闷儿,难道说真的就派这两位来捣乱来了?嗯……也好!反正再过半个时辰,再没人上台,我就是副中军了。我回后台喝茶等着去。史大奈想到这里,转身又回后台。正在后台品茶呢,一个炸雷在外面响了。史大奈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呢,秦琼上台了。那有在帘后头守台边的呀,透过缝隙往外这一看,赶紧转身过来了,“师父,了不得了,又上来一人。看来这个人跟那两位认的,正解救那两位呢。”
“哦?嘿嘿……”史大奈把茶杯往条案上一墩,起身站起来了,“我就说嘛,绝不会这么简单!一定这俩小子背后还有旁人。果然来了!看来这最后半个时辰,嘿嘿,不好过呀!徒儿们,给师父观敌瞭阵。今天,只要被我拿着的,马上脸上画小王八,再给我吊起来!我今天要把这整个幽州北平擂吊满了!来一个吊一个,来一双吊一对!”
“明白!”这些人赶紧找绳子,怎么?绳子不够啊。平常哪用得着绳子啊?赶紧找绳子。这不提。
单表史大奈一挑门帘走出后台。他一上台,台下老百姓更炸窝了,“哗……”“上台了,上台了!看热闹!看热闹了!”“呜……”没有围那么紧的老百姓也紧着往前围。片刻的功夫,擂台前,黑压压围得都是老百姓。数一数,没有一万人也差不多少,都一个个翘着脚、瞪着眼往擂台上看热闹。
史大奈上台先冲老百姓拱拱手。然后,转身看看秦琼。连拳都没抱,拿下巴颏一指秦琼:“哎!这位黄脸大汉,你是谁呀?因何上台解救这俩小子呀?”
金甲、童环一看,“叔宝哥哥,就是他,他就是擂主!这回错不了,我们开始打错了,现在认不错了!就他,就他把我俩打成这样啊!而且不但打,还给我们俩画小王八吊到这里,这是侮辱人啊!哥哥,你揍他,揍他!一个为兄弟我们俩出气。另外,哥哥你不知道,打他一拳,给五两银子;揣了一脚,给十两银子。这是发财致富的好门路啊!”这俩到现在还没忘发财呢。
秦琼一听,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明白。什么叫前面打错了,后面又认对了?秦琼没时间再问金甲、童环了,冲史大奈一拱手:“敢问阁下就是这幽州北平擂的擂主吗?”
史大奈根本就没还礼,把腰一叉,仍然是用下巴颏回答秦琼:“不错!我就是擂主大肚子天王史大奈!你是什么人呢?道个蔓儿吧!”
秦琼一琢磨:不行,我不能道蔓儿,不能报名。怎么?我现在是配军,是囚徒啊。这上台打擂,你知道一会儿会出现什么情况呢?万一把人给打伤了。人家一调查,是被发配充军的给打的,那不就找麻烦吗?本来,我这一百杀威棒的问题到现在还没解决。我这问题之上再加问题。那不更难办吗?想到这里,秦琼这拳没往下放,又是一拱:“哈哈,在下是一介草民,不足为道。”
“好!”史大奈一听,明白了,这肯定是王威、高君雅派来祸害我的。连名字他都不敢报!哼哼!史大奈心说话:“不报,正好!你要是报爆出来你背后是王威、高君雅,我还真不好动手。你既然不报,我就假装不知道。在台上揍你揍成什么样子,我都没责任。哪怕最后,把你给揍死。王、威高君雅找过来。我把脑袋一卜楞,说:‘他当众没有报名字,不信可以问老百姓。’你也拿我没辙。”史大奈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好,朋友,既然不标明挂号。那一会儿赢了我。这副中军,你可怎么得到啊?”
秦琼一听,“副中军?什么副中军?”
“嗯?嘿嘿!”史大奈乐了,“这位朋友,咱水贼过河可甭使狗刨啊。都是场面人,那何必踹着明白装糊涂呢?”
秦琼更不明白了,转过头来,看一看金甲、童环。金甲、童环赶紧做补充:“哥哥,这幽州北平擂,今天是一百天的最后一个时辰。估计现在就剩半个时辰了。如果你能打赢他,那你就是燕王驾前的副中军官了。哥哥,这个机会难得呀?要是当上副中军官,您那一百……那不就免了吗?”这俩人不敢明说,就暗示秦琼:夺了副中军,你有了功名了。那一百杀威棒自然不打你了。这个方法比托人情找关系还要好啊。
“哦……”秦琼立刻就明白了,人家这是立擂夺帅呢。立擂一百天了,最后一个时辰,让自己赶上。秦琼心中懊悔啊。懊悔什么呢?自己不该趟这趟浑水。打擂不是自己想要的。想到这里,秦琼冲着史大奈又一拱手:“这位擂官,您放心。我上台绝非是为了打类夺帅。实在是看到我这两位兄弟在此受辱,我气愤不过。这座擂台既然是面向天下人开的。那我这两位兄弟也有资格上台打擂。说上台了输赢胜败受点伤,这都不算什么。那你因何要把他们脸上画画,绑在柱子上,让他们当众出丑呢?”
“哼!”史大奈冷笑数声,“这位朋友,我看你这明白揣得太多了,糊涂装得太大了。你们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不清楚吗,嗯?这俩人上台上二话不说就把我的徒弟胖揍一顿。我那徒弟又不是擂主。他们趁其不备将其踹倒,当众举拳就打,抬脚就踢。难道他们这不是侮辱人吗?我侮辱他们,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这个……”秦琼一听,怎么这里头还有这个套头呢?回头看看金甲、童环。
俩人把脖子一缩:“嘿嘿,哥哥,那哪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啊?”秦琼一看,“果有此事?你们怎么把人打了呢?”
“都说这里打人一拳给五两银子,踢一腿给十两银子。我俩就想挣点银子做零花,那谁知道上台的不是这位擂主呢?跟这位一个个头,胖瘦都差不多少,也那么大肚子。我们还以为是大肚子天王呢,哪知道那位是小肚子天王。我们一时鲁莽把人给揍了。”
秦琼一听,“要是这样的话,你们办错事在先。人家把你们打了,把你们挂起来,把你们脸上画花了,这是咎由自取呀!那我这个擂台更不能上了。”心中想到这里,赶紧冲史大奈又是深施一礼,“这位擂主,实在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其中内情。既然如此,那是我两位兄弟的不是,多有得罪。”说完话,秦琼一转身用双臂一推金甲、童环,“咱们回去!”
刚想下擂台,史大奈的右手一点,“既然上擂台了,不打哪能下擂啊?你着拳吧!”过来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