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应惊雷李元霸降生
魏徵魏玄成和徐世勣徐懋功一起劝单通单雄信说:“这个仇你自己琢磨琢磨能不能报?第一,从法律角度上来说,李渊人家是误伤,怎么也罪不当死。如果说,你非杀他不可,这就等于要挑旗造反,暴露咱的身份,而且指不定得多少绿林豪杰因为你的事儿、你个人的私仇死在这上面,你自己琢磨琢磨值不值?我们俩觉得你应当三思后行,光棍不斗势力啊。当然了,您是绿林总瓢把子,决定权在您手里,您想怎么着,最后您拿主意。我们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应尽了的朋友之份!”
“这个……嗯……”单雄信气得脑袋上的红头发直跳舞啊,“杀兄之仇,我焉能不报!但是,魏徵、徐世勣所言也不无道理啊。确实如此,如果现在要报仇,无异于挑旗造反,这还不是时机。但是,这个仇我是一定得报!我向天发誓,从今天开始,我老单家跟老李家是不共戴天之仇!”
这没辙,他是绿林总瓢把子,他有个面儿在那儿搁着,人家把他哥哥杀了,他不报仇,他怕落别人话柄。就因为这一面儿,单雄信注定了人生悲剧!所以,李渊说那话好——冤怨易解不易结。但如果人太执着了仇恨,就容易造成悲剧。这是后话了,咱暂且不提。
单雄信决定,暂时不向李渊问罪,那就得处理哥哥的丧事啊。总瓢把子的哥哥死了,天下英雄纷纷前来吊唁,单雄信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得给哥哥守灵。
按一下,单雄信在这里守灵咱不说。翻回头,还说李渊。
李渊把这些镖师打发走了,心里也挺腻歪的,也是十分过意不去。毕竟误伤的是一条人命,自己又不愿意跟人去打官司。虽说赔礼道歉,但言语之间也透出以大压小之意,也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内心过不去,还是十分内疚。顿时就觉得疲惫不堪。怎么那么不顺啊?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见头上的天空,“咕噜噜……咕噜噜……”雷电交加。抬头一看,乌云密布,这山里的风就起来了,“呜……”
坏了!李渊一看,要来雷阵雨!怎么那么倒霉?赶紧找个地方避雨。
正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报:“不得了了,侯爷,快看看去吧。夫人腹中疼痛,这这,这可能要小产啊!”
李渊一听,大吃一惊,赶紧赶到夫人所乘的车前,掀帘子进去一看,夫人正在那里捂着肚子,疼痛难忍。怎么呢?刚才夫人窦氏也参加了战斗。怀孕八个月了,这么一折腾,坏了,腹中胎儿坐不住了,是阵阵腹痛,看这意思要生产。
才八个月呀,孩子如果这个时候往外生,能不能成活?这不好说呀。不有那句话吗?七活八不活呀。这正好八个月,能不能活得了啊!
这个时候,“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大雨点子就下来了。
“哎呀!”李渊心说话,“我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呀?”“快!快找地方避雨!另外快找郎中!”
这个地方哪有郎中啊?先找个地方避雨去吧。早就撒出人去,转了一圈回来了,说:“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寺庙,叫作永福寺。除了这座寺庙之外,方圆几里见不到人烟。”
“啊,也行了!”
李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甭管寺庙道观,地方遮风避雨,让夫人安胎比什么都强!“快,快去永福寺!”
就这样,“稀哩呼噜……唏哩呼噜……”这些人遘奔永福寺。
早就有人过去给永福寺的方丈打了招呼了。永福寺的方丈叫五空啊。闻听太原侯要来住宿,那还了得呀?赶紧率领大和尚、小和尚、半大和尚、全寺院的和尚全迎出来了,迎出山门外呀。一面让小和尚打扫方丈,怎么?这寺庙当中最好的房子就是自己的方丈啊、自己的屋。把方丈腾出来供侯爷居住。另外告诉小和尚:“收拾厨房,赶紧做饭!”自己亲带僧众迎出山门。
见到李渊,赶紧施礼,“阿弥陀佛,不知侯爷驾到,未曾远迎,罪过!罪过!”
“哎呀!”李渊赶紧滚鞍下马,过来还礼,“大师何须多礼呀?是李渊我太唐突了。走到此地,先是遇到了悍匪,然后又遇到大雨。由于刚才御敌,可能我的夫人动了胎气。最近没有驿站,方圆几里地也没有人家,只能前来叨扰,又怕玷污了佛门境地。说恕罪的应该是我呀!”
“哎……”老方丈一摆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出家人善念为怀、方便为本,侯爷多虑了。佛的眼前本无净垢。无垢无净,何来玷污之说呢?请侯爷不要多想,赶紧让夫人入寺安养!”
您听这两句话,这位就是得道高僧啊。不像是有些寺庙,“哎哟!不行,我们寺庙不接女客,更别提孕妇了!万一在我们寺庙生下孩子,这污血不玷污了佛门净地吗?这哪成啊?出去出去!”往外赶。这就有了分别心。佛家哪来分别心呢?人人平等。
“往里进!”
哎呀!李渊是千恩万谢。方丈把自己的方丈屋让出来,让李渊夫人就住进去了。
往床上一躺,窦氏夫人豆大汗珠子叽里咕噜往下直滚,怎么?疼的!“哎哟……哎哟……”看这意思,真的要小产。
可把李渊急坏了,就问五空:“大师,附近可有稳婆?”有没有催生婆呀?找个产科大夫也行啊!
五空大师也咧嘴了,怎么?“这里都是和尚啊,谁接过生啊?附近也没有什么郎中啊。我们寺院这么多人,有个大病小灾的都是我给他们看。但老衲我,我也不懂产科呀,结过生啊。”
“哎呀,这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让丫鬟、婆子侍候着生产吧。赶紧吩咐:“烧水!准备剪刀!进行消毒!”侍候生产吧。
男人不能进,把方丈屋一关。在外面就听见窦氏夫人阵阵惨叫声,哎呀,把李渊叫得闹心呢。同时,李渊又担心太子杨广去而复返,再派人来劫杀,怎么办呢?就把这事儿告诉五空。当然了,他并没说太子啊,就说:“刚才,碰到一伙强人被我们打跑了。我怕他再来,所以希望方丈能够加强这里的戒备。”
“哦?”五空大师一听,“奇怪,自打老衲在此出家,已然六十余年,没曾听说过附近有什么强人啊?”
李渊说:“也许是刚来的吧。反正是小心为上得好。”
五空说了:“您放心!我这寺院里头啊,有二十个和尚,都是武僧啊,是专门负责寺院安保工作的。我告诉他们,把这寺院大门紧闭,严加防守,以备不虞!”
“好!我也派我的这些家丁们配合大师防范工作。”
“如此甚好。”
就这么着,把这安保工作也做得了。
接下来李渊就在院子里头打磨磨了,怎么?他着急呀。干瞪眼没辙,帮不了屋里夫人的忙啊。只能求佛爷保佑:“保佑我的夫人,保佑腹中胎儿都能够平安无事,顺顺利利地生产呐。”
老和尚也别走了,陪着李渊吧。还得劝李渊:“侯爷不必担心,吉人自有天向。侯爷您也别在院里待着了。您看,这天要下暴雨,刚才都落点了。还是跟随老衲在别的屋,咱在那里平心静气、静候佳音吧。”拉着李渊就来到了另外的一所僧舍。两人就在里面静等啊,一直等到二更天。
就听见外面“咔!咔!”雷电交加,这雷打得震耳欲聋啊。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倒悬一般就落下来了。一边下雨一边打雷,“咔!咔!咔噜噜……”
突然,在这雷雨之中,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哇……”有孩子叫声。
李渊你别看离那么远,听得真真切切,“噌!”一下子蹦多高啊,“呃!好像是孩子哭声!”
老和尚一听,“啊,我也听见了。”
李渊也不顾老和尚了,一下子窜出门外,扎到雨中,“噔噔噔……”一路小跑,奔方丈去了。在半道上就碰到一个丫鬟。
丫鬟一看,“侯爷,生啦生啦!”
“哦?生了?”
“快!快!”这丫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渊这颗心就放下半截呀。被丫鬟领着进到了方丈室。一看,夫人精疲力尽在那躺着。在一个老妈子的怀里抱着一个生产下来的小婴儿。八个月的小婴儿不足月生下来的,比那个大的耗子强不多少。这要是往秤上约约,按今天的分量估摸不足四斤。
婆子一看李渊过来了,“哎呀,向侯爷道喜!又生下一个公子,是个男孩儿!”
“哦?让我看看。”李渊过来一看,好家伙,小耗子!怎么那么大点儿啊?但甭管那么大点儿,还活着!
李渊一看这孩子,哎呦!李渊咂了嘴了。怎么?这夫人给李渊生过五个孩子,头三胎都是女儿。但是,三个女儿死了俩。古代婴儿生存率也极低。三个闺女死了俩,剩下一个女儿,也就是大女儿,但是,那也得称三娘啊,李三娘;紧接着生下一大儿子,就是李建成;后来,又生下个儿,就是李世民,今年刚满三岁;那再生的这个就是三公子。李渊前面这五个孩子,甭管死的活的,只要生下来的,都非常漂亮。您想想,李渊长得就不错,窦氏夫人长得也仪表端庄。这孩子能差得了吗?那李建成,那李世民,个顶个得漂亮!李世民长得跟银娃娃差不多少啊。“那这孩子怎么长得这模样呢?”
你猛地一看,就像雷公崽子下界似的——鹰钩鼻子,高颧骨,深眼窝,两腮无肉。俩片薄片嘴,上嘴唇还往下抠抠着。不注意的,一看,就跟那鸟的嘴似的。完全一雷公啊!“也难怪,今天打雷了。是不是打雷,雷公一不注意,“吱溜!”一脚踏空,由打天上掉到凡间,投成我儿子了啊?这孩子长得也忒寒碜了点吧?”但甭管怎么,这也是自己的孩子呀。只要活着就不错呀。
这个时候,“咔嚓!”又一炸雷。坏了!就见这个孩子浑身一抖,嘴一张:“啊……”
“哎哟!”李渊好些没把他扔了!怎么?就这声音比那雷还响还亮,刺人耳膜呀。“哎哟,这孩子什么嗓子呀?”但是,发现孩子浑身打哆嗦,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李渊吩咐:“赶紧给孩子裹好喽,别冻着啊。”
“咔!”又一个雷,这孩子又一打哆嗦。
咱书中暗表,这孩子一生下来就遇到炸雷。这几个雷给这孩子打出毛病来了。怎么呢?自打这儿之后,这孩子一辈子就怕打雷!听到打雷就吓得浑身发抖。
李渊一看孩子没事儿,又过来瞅了瞅夫人。一看夫人非常虚弱,李渊赶紧吩咐:“把熬好的小米粥端过来,里面多放红糖,给夫人补一补。”另外,“赶紧抓只鸡去!”怎么?炖炖鸡汤啊,“明天给夫人下奶!”
上哪找鸡去?有几个家丁自告奋勇:“我们出去到山林里打猎。打只野鸡回来!”说下着雨,“下着雨,我们也得找啊,为夫人安康!”
说这和尚庙能炖鸡吗?五空说:“什么时候了?就不管这一套了!找个干净锅,就用那干净锅炖就完了!”您看这和尚通情达理。
李渊一看,母子平安,一颗心这才放下。
五空一看,这个地方也不是和尚待的地方了。“侯爷,咱们还是旁边休息吧。”
“好!好!好……”。
就这么着,五空大师带着李渊又来到了旁边僧舍。两个人这回坐下,李渊的心才静下来。五空让人奉上香茶,李渊对五空是千恩万谢呀。
“哎呀,大师,甭管怎么说,我们今天要是没有遇到贵宝刹,唉!后果不堪设想啊!我们住在宝刹,在这里寄居分娩,污秽了如来清净道场,罪归下官!有什么事儿我来担着。来啊!”唤过家丁,“取纹银一百两交给方丈大师!您一定收下,多弄些沉香、檀香,速降诸香,各殿焚烧,以解除血光污秽!”
“阿弥陀佛!”五空大师说了:“侯爷,您这太客气了。用不着,用不着。”
“不!你收下,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啊。另外,我原本打算到贵宝刹避避雨,让我的夫人休养安胎,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上路。没想到,唉!我的夫人居然在此分娩了。那这个时候,身体虚弱,不耐路途辛苦啊。所以,还望大师给予方便,让我们在寺庙当中多住几日。等到夫人身体安稳了,我们再启程上路。不知大师可否给予方便呢?”
“哎呀,侯爷,您说哪里去了?敝寺荒陋,贵人而来,蓬荜生辉呀。所幸敝寺还算宽敞,房屋众多。如若侯爷不嫌弃,不妨待夫人满月再走!”
“哎呀,那是更好啊,只恐取扰不当!”
“侯爷多虑了,阿弥陀佛!”
李渊对五空大师感激得无可无不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了。他扶着腿四周看了看。“呃,大师啊。我一进寺院就发现了。咱们的寺院虽然壮丽,但不免坍塌处颇多。咱的寺院建寺在什么时候啊?”
“哎哟,那早了,早在东汉建安年间,就建造了此寺啊。历经三百年战火保存今日,一直也没有好好地修缮。另外寺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闲钱。所以,凑合着用吧,一直到今天。”
“哦……那大师,您看修缮此寺得花费多少啊?”
“我们原来算过,小修也得千金,重整不下万两啊。最近这些年,老衲我也是到处化缘。现在,手里也凑了有六七百两银子。我的心愿就是在我有生之年,能够凑起万两白银,修缮此寺,以报佛恩!”
“哦……那得化到什么时候啊?”
“嗨!一步一步来吧。缘到自然成啊!”
“嗯……哈!”李渊一乐,“大师啊,您说缘到自然成,很有道理。今天你我相见,这不就是缘分吗?这样吧,我愿做你一个大施主。你也不用向其他人再化缘了。你原来化的那六七百两,你自己留着,有其他事儿你再用。我今天就许你,等我一到太原,立刻就派人给你送来纹银一万两,也算我报答永福寺之恩吧!”
“哎呀!”老和尚一听,这投资多好,收留人家了,结果为自己化来一万两啊。赶紧起身施礼答谢。
李渊赶紧把老和尚扶住,“大师不要如此!应该谢谢您呢。另外,我还有一事相求。”
“哦?侯爷请说。”
“我这不是刚生下第三个儿子吗?到现在还没起名呢。还望大师赐我这三子一个名号吧。”
“哦……”老和尚眨眨眼睛,“贵公子是黑夜所生,声霸天下!我看不如就给这孩子起个名,叫他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