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音眼眸一转，道，“是是是，我错了，不该惹您老人家生气，不过你真的不走吗？”
轩辕信噎住。
云苏音缓声道：“只要你跟我走，这样的酒，你要多少有多少，这座宫殿你已经守了一千多年了，可以走了。”
轩辕信闷闷地坐在龙椅上。
“这是我的家，国破了可家还在，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云苏音望着殿外，“你不走出去，殿外的这些士兵就永远无法离开，要陪着你一起守在魔鬼渊生生世世。”
轩辕信冷笑，“他们愿意。”
“你也愿意看见？”
轩辕信不出声。
“他们是因着你的身份而一直守在这里，护着轩辕皇族最后的血脉，只要你离开，他们自然会得到解脱。”
轩辕信心头抽痛，十万士兵，护着年幼的他退到最后的魔鬼渊，杀到最后剩下五百，可全被埋尸在此，明明他都已经交出玉玺，明明他都已经认输了，可为什么还要诛杀他轩辕一族。
为什么还要杀他父亲兄长姊妹！
这滔天大恨，他如何能够咽下。
死了都咽不下去。
周家。
周家啊！！
轩辕信白发无风自舞，满腔恨意叫他眼睛通红，“我不会原谅他们，绝对不会，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轩辕信猛地砸碎酒缸，发狠地哭道，“我不会！”
云苏音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轩辕信深藏的恨意，也知道这宫殿后方，埋着轩辕氏一族的尸骸。
那是曾经驰骋在这座大陆上的轩辕一族。
可在统一天下时，却被生死兄弟从背后刺了一刀，落了一个满族皆灭的下场，数百年的征战，最后只剩下一个三岁小儿以及承载了上千年的灭族仇恨。
不灭不亡。
轩辕信是被沼泽里的黑狐养大的。
成年之后，就一直守在这宫殿内没有离开过。
说他是人，但更似妖。
云苏音仰头喝了一口酒，“我知道你无法见光，这是我给你带来的伞。”云苏音把一把赤黑的纸伞放下。
“进去之后，我会带你离开。”
“小狐狸，你特意进来魔鬼渊，不会是为了帮我，什么客卿，我一个字都不信。”轩辕信冷笑道。
云苏音漫不经心地点着膝盖，“我当然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帮我们彼此，当年周帝跟无极神殿合作，坑害了你们轩辕一氏，这一次，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哦？你跟无极神殿也有仇？”
云苏音笑，笑声很轻，“是啊，跟他们仇大得很。”
轩辕信不语，他低头默默喝酒，半晌，他道：“我与它们说一声。”
云苏音摆摆手，“我在外面等你。”
眼看云苏音离开，轩辕信不甘心地问了句，“你真的不愿意拜我为师吗？”
云苏音回过身，瞧着他，“你能打赢他吗？”
轩辕信看向了滕纹镯上的红丝，想到了君无尘的可怖，他烦躁地瞪眼，“赶紧滚。”
出了宫殿，云苏音站在遗址上，望着十万孤魂，低声轻喃，“既然有人不珍惜现在的平静，那就让我来打碎它。”
大夏周氏。
无极神殿。
云苏音笑了一声，勾起的唇角尽是嘲讽。
她出了遗址，在沼泽前方等，没多一会功夫，轩辕信撑着黑伞出来，云苏音看他这穿着，“老头，换一身吧，这身太扎眼了。”
轩辕信盯着云苏音，理所当然地道：“身为皇帝不穿龙袍要穿什么。”
云苏音淡淡道：“我不想对一个老人家动手扒衣服。”
轩辕信：“……”
他转过身离开。
没多会功夫再出来，云苏音看着她的伞，又看了看伞下俊美的红衣男子，她皱着眉头，“你们谁偷了老祖宗的伞玩。”
轩辕信咬牙切齿，“是我，你祖宗。”
云苏音：“……”
眼前的男子一双桃花眼，媚态十足，肤色一股不正常的白皙，似常年不见阳光，可正是这白，衬得伞下一身红衣的他肤白貌美，韵味十足。
云苏音怎么都没办法把他跟之前的老人家做对比，总觉得三观被震碎了。“为什么你们妖兽一族很喜欢以老态示人？”
帝申是，轩辕信也是。
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轩辕信风流十足地看了她一眼，“在妖族，年纪大，吃香。”
“那你现在怎么换年轻了。”
轩辕信嗤了一声，仿佛在看白痴，“我虽然没在人族生活过，但我也知道在人族年轻的吃香，特别是好看的，更吃得开。”
云苏音：“……”
这话她倒是无言以对。
轩辕信信步向沼泽，“我要带小白一起走，你在此地等我。”
云苏音跟在他身后，“不用了，我跟你一起走一趟，刚刚收了个人，打算带回家养着。”
轩辕信问：“佣兵？”
“你见过？据说是闯到你地盘来的一群人，都是一个佣兵队伍的。”
“是有一群，想要偷小白的零食，被我发现之后扔进了沼泽里。”轩辕信淡声道，“死得差不多了吧。”
云苏音也没觉得不对，这是轩辕信的地盘，人家想怎么处理外来者都可以，不过有个醒云苏音还是要提醒：“进了人族城池，就不能这般任性了。”
轩辕信皱眉，“身为皇帝杀几个人还要人同意了？”
云苏音静静地看着他。
轩辕信：“……”
他不耐烦地道：“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了沼泽，魔鬼渊的沼泽万物不浮，水面沼绿游动，光可鉴人，似是一汪碧绿的潭水。
可云苏音知道，只要一脚下去，这辈子都别想起来。
轩辕信信步踏上沼泽，足下开出了三色茶花，灵花一路开散，在轩辕信身后一路散开。
配合着玄伞美人，还真有几分移不开的美艳。
轩辕信偏头看向了云苏音，“上来？”
云苏音嘴角抽了抽，也没看他，随手扔出了手里的树枝，魔鬼渊的树枝漂浮在沼泽地刹那，有片刻停留，云苏音借着这个功夫，身形掠出，几个踏步，踩着树枝一路飞过沼泽地。
沼泽地长达数百米，云苏音手里摘的树枝足够多，一路飞驰，眼看离岸边就要近了。
轩辕信看着她的背影，左手微动。
就见沼泽地被无限延长。
云苏音：“……”
轩辕信戏谑道：“继续飞呀？”
滕纹镯紫光荡出，幻觉被打碎，云苏音顺利上岸，她回头冲轩辕晟挑眉，“飞过来了。”
轩辕信：“……”
君无尘，真是死了都叫人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