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茫,七月未央,夏幽鸣金眸玉轮灿烂,纵横驰骋一骑绝尘。他挺拔英飒的身影似金合欢木,曳落一树繁花似锦,惊艳落俗。
他睥睨支离破碎的沙场,孤身离去。
“夏幽鸣,你太胡来了!”鹿北笙咬牙切齿,惊恐万分的瞳孔微颤。
夏幽鸣漠然与他擦肩而过,他仰头桀骜不驯,用充满磁性地声音冷嘲道,“鹿北笙,是苏落辰滥竽充数的指挥在先。”
“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夏幽鸣轻旋着一只手腕活络筋骨。
金玫瑰压迫信息素清香馥郁,鹿北笙草食动物的基因让他情不自禁望而生畏,无法动弹,这是来自顶级劫掠者雄狮的威压。
鹿北笙轻瞟夏幽鸣气势汹汹的背影,眼镜框衬得他的眼睛狭长,他轻叹,“是我渎职,苏落辰向来古灵精怪,没想到这次一时兴起竟然瞒报流寇从军火商走私的讯息。”
夏幽鸣年少轻狂,就好似七月仲夏的骄阳,盛气凌人。
“少将!”鹿北笙不遗余力地歇斯底里,“你变了!切忌被私人恩怨蒙蔽眼睛。况且,你如果轻举妄动,非但保护不好言煜,还会功亏一篑,帝国不免会把你和言煜当做不稳定因素全部抹除。”
“哼,”夏幽鸣轻嗤一声,未回眸,“鹿北笙,你想包庇苏落辰就开门见山直说。举国皆知你们两世家亲密无间,你和她彼此之间更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别妄图拿言煜,威胁我。”
鹿北笙伫立在原地,目送夏幽鸣一意孤行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扼腕叹息,“夏幽鸣,你早晚追悔莫及........”
世人尽知夏幽鸣是“金鬓狻猊”,却鲜少了解帝国封锁的国家机密里,他还有一个骇人听闻的称号一一“最强战争兵器”。
这个最高机密坎洛斯帝国被封锁得密不透风,就连夏幽鸣本人亦前所未闻。唯独和谭霂泠初次交锋时对方无意提及过,但夏幽鸣却漫不经心,视其作讥讽不屑一顾。
“苏落辰!”夏幽鸣单肘掀开卷帘,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他浓眉微蹙,“为什么瞒报军情?”
“夏幽鸣,你心知肚明我为什么恨言煜,还刻意跑来问,究竟安的什么心?”苏落辰恼羞成怒得脸蛋通红,于夏幽鸣虎视眈眈的视线下,她忍不住羞怯,红晕便愈发鲜艳。
“反正S级Omega就是金玉其表,你永远不会明白的,言煜他根本生来就是为了万人.......”
未等苏落辰说完,夏幽鸣健步逼近,实打实的蹭着她的耳鬓一记重拳打在树干上,树皮飞溅射开,树影猛拽,摇落一树漫天飞舞的茂叶。
夏幽鸣倒是漠不关心苏落辰对他是否一见倾心,他奉若至宝的始终有且仅有言煜而已。“你最好想清楚再胡说八道,否则,别怪我残酷无情。”
夏幽鸣风轻云淡地说着,他压着嗓音,低沉雄浑的声线性感,意外裹挟着情绪波动引起的微喘。
苏落辰心有不甘,她咬牙切齿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你死心吧,你和言煜不可能的。而且,是绝无可能,你们生来就不能繁衍后代,你们本该形同陌路的,因为你们是两种不一样的..........”
夏幽鸣金眸聚精会神地盯着苏落辰,眼看下一秒即将泄露天机,万幸鹿北笙及时赶到,才阻止了一次腥风血雨。
“闭嘴!”鹿北笙在千钧一发之际打断了苏落辰,“苏落辰,适可而止吧。”
夏幽鸣回眸冷眼睥睨了鹿北笙一眼,此时他的金眸杀气侧漏,隐隐约约含着一丝倦怠的怒火。他微微隆起的喉咙一阵翻滚,他喉咙里不时传来血液铁腥味,“继续说。”
“S级都是非自然产物,两个S级之间却无法受孕繁衍。明明S级Alpha与生俱来就拥有可以企及神柄的力量,有最强大的基因,而S级Omega是极易受孕的体质...........”
苏落辰越说,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她咬牙轻颤,“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
夏幽鸣蹙眉,越来越全神贯注。
鹿北笙见势不妙,怒不可遏地扯住苏落辰的小臂,“够了,苏落辰!”
他生怕苏落辰的一个脱口而出,葬送掉坎洛斯帝国的半壁江山。
“哈哈,”苏落辰畅所欲言,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人尽皆知,你夏幽鸣为了一个S级白猫Omega,不惜代价把叶家大少爷弄了个半身不遂,四处树敌,真的就不怕被寻仇么?”
苏落辰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幽鸣的眼睛,不紧不慢面带嘲弄道,“况且,那个白猫Omega,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后颈脖上还有豺狼图腾呢.......多讥讽啊,真想看他被敲骨吸髓肆意蹂躏的样子,看他还装不装清高。”
她本以为夏幽鸣会赫然而怒,没想到他只是风轻云淡地一个月牙踢,扫了苏落辰的小腿,将她毫不留情的撂倒在了地上。
随着骨骼发出清脆的声响,苏落辰尖叫起来,捂着错位的肩膀痛哭流涕。
“苏落辰!”鹿北笙心急如焚,箭步跨上,扶起她,“夏幽鸣,你堂堂S级Alpha怎么能对一个Omega动真格?如果今天倒在这里的是言煜,那你又该怎么办?”
夏幽鸣本来只想给苏落辰稍作教训的,却未曾设想Omega如此脆弱,这是夏幽鸣第一次对Omega动手,掌握不好力度,难免犯无心之失。
瞟了眼泪流满面的苏落辰,夏幽鸣情不自禁想起了言煜梨花带雨的模样。于是他叹了口气,想将功补过将苏落辰的手臂轻按回去。
“你干嘛?我怕疼,别动手,嘶.......”苏落辰惊慌失措地扯住鹿北笙的胸前的衣襟,将鼻涕眼泪大把大把往上面抹着。
她都这般模样,却在直视夏幽鸣俊朗的容颜时,仍不由自主地感到十分羞涩,“离我远点。”
“我不会接,”鹿北笙莫名其妙地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去找个专业的医疗兵吧。”
“还是我来吧。”言煜在苏落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泣声里,无声无息地悄然出现。
言煜冷淡的声音似夏日雨水的呢喃,清冷地缠绵在夏幽鸣的耳畔。
夏幽鸣情不自禁回首,言煜今天未戴护颈,白皙的肌肤摩挲着空气暴露无遗。
夏幽鸣炽热的目光似滚烫的星星落在言煜温软玉香的皓颈上,一抹若隐若现的樱色粉饰着夏幽鸣俊朗的脸。
苏落辰胆怯地望着言煜,缩了缩身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报复我。”
她一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模样,更甚之可以说是做贼心虚。
言煜轻叹一口气,淡紫色的瞳眸平静如水,他温柔地蹲下身,起伏有致的腰线骤缩,衬托出他完美的曲面与倒三角的胸腔。
“别乱动,”他纤细玲珑的玉指,轻笼住苏落辰的臂膀,但是苏落辰极其不配合地胡乱挣扎着。
于是,紧接着,他冷峻绝美的脸,风轻云淡地微微凑近苏落辰,冷淡而短促道,“苏少将对夏少将真是一往情深呢。”
趁着苏落辰分了神,恼羞成怒准备破口大骂的瞬间,言煜眼疾手快的按着摸好的骨点,将其错位的肩膀复位。
“啊!你........”苏落辰忍着剧痛刚想斥责言煜,竟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肩轴可以转动了。
夏幽鸣白玉般的小虎牙轻叩着下唇,俊美的脸上星眸皓齿楚楚动人,浓眉暗压眸中的不满,他双手环肩,嗓音诧异而倦怠,“你在胡说些什么?”
言煜面无表情的转身,淡淡瞟了夏幽鸣一眼,让夏幽鸣顿感晴天霹雳。
“言煜!”夏幽鸣望着言煜轻颤着尾尖的背影,脸上浮起一抹微醺般的桃红,咬着牙齿健步如飞地追了上去。
“这........”苏落辰诧异地看着夏幽鸣和言煜越走越远的背影,“他们两个平时也是这么相处的?言煜果然颇有城府,懂得欲擒故纵。”
鹿北笙扶着额头,痛苦地摇了摇脑袋,“大小姐,我求你........以后别再去招惹夏幽鸣........”
七月,如海的夜,星光灿烂于云海澎湃中翻腾,蝉鸣此起彼伏,偶有萤火虫闪闪熠熠于林深之处。
“言煜!”夏幽鸣大步流星,轻轻扯住言煜纤细的手腕儿,使得言煜的娇躯微微一颤,他稍有一点气喘吁吁,焦急地解释,“你听我说,我和她毫无关系,她求过我标记她,但是我拒绝得不遗余地........”
言煜仿佛戏弄夏幽鸣般,突然温柔地回眸,淡紫色的眼眸在星空下愈发晶莹剔透,散发着独属于星辰的美,“傻瓜,我只是转移她的注意力。别再四处树敌了。”
说罢,言煜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不过夏幽鸣确信言煜笑了,尽管十分的清浅。
夏幽鸣驻足痴望,他将精巧的手轻轻攥拳以掩唇,欲收敛满面春风的神情,另一只关节分明的手,却情难自抑地悄然勾起言煜柔软纤细的手。
仲夏温柔微凉的风似透明的轻罗穿拂过他们之间,惊飞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微光溺于月色之中,漂浮而神奇。
“嘁,瞒报军情本就是重罪,她那是自作自受。所以说.......你都听到了?”夏幽鸣突然开口,他夏幽鸣轻轻按捺着自己滚烫的后颈。
奇怪,明明还没有到易感期,怎么会这么焦灼烦躁......夏幽鸣心脏狂跳,默默在心里想着。
“嗯。”言煜冷峻的脸上一如既往波澜不惊,就好像所有的事情他都了若指掌。
“Omega很脆弱,所以很怕疼么?”夏幽鸣突发奇想的发问,使言煜微微张开唇沉默不语了片刻。
“嗯。”
“那叶峰那个混蛋,岂不是把你弄得很疼?腿上的伤呢,怎么样了?”夏幽鸣急切地凑近言煜。
言煜淡紫瞳眸里,宛若有个星漩轻颤着坍塌成针状,他受宠若惊地用微颤而平静的嗓音,安抚着夏幽鸣,“痛不欲生,但是都已经没事了。”
“为什么不戴护颈,是不喜欢吗?”夏幽鸣百思不得其解,纠结地看着言煜的眼睛。
言煜颔首,轻抚胜过琼雪又温香软玉的后颈,“因为,已经.......不疼了。”
言煜其实并未突然变得勇敢无畏,他只是学会了更加坦荡从容,即使遍体鳞伤,亦要越战越勇,这就是白猫与这黑暗丛林中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夏幽鸣盯着那个变淡不少、却仍丑陋无比的豺狼图腾,桀骜不驯地仰起脑袋,目光里流露着不满,“言煜.......可以吗?”
言煜沉沦于暧昧之中,胆怯着疼痛,却轻轻叹息着,再一次宠溺放纵着夏幽鸣,“我不像你,把人拒之门外。只此一次。”
夏幽鸣天生上扬的猫猫嘴顽皮地翘起来,露出白玉般的虎牙,凑近言煜的颈部,“知道,终于可以了我一桩心愿了。”
言煜睫毛轻颤,清秀的眉目轻轻蹙起,一抹樱粉浮上他的脸,连同他的后颈脖也变得滚烫、刺痛。
随着夏幽鸣一口下去,豺狼图腾渐渐被一个崭新的金灿灿的雄狮图腾掩去。而夏幽鸣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
言煜疲倦慵懒地倒栽入夏幽鸣的膝头,酣甜熟睡,随着他浅浅的呼吸胸口微微起起伏伏。
金玫瑰信息素与鸢尾花信息素缠绵悱恻,弥漫萦绕满了四周。
突然,随着言煜的通讯器响起,军队进入了一级警戒状态,随时待命等待调动。
夏幽鸣亦收到了一通神秘来电,手机里源源不断地轻响起一段加密的密码。夏幽鸣全神贯注地听着,浓眉渐蹙。
“什么事?”言煜揉着水雾朦胧的淡紫色眼睛,颇有些乏力地从夏幽鸣怀里挣扎着起来,他抬眸却一览无遗夏幽鸣的忧心忡忡。
“厄尔加,看来,这一战,是无可避免了。”夏幽鸣仰头叹息,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