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将天空晕染成朦胧的灰色,天际沉淀浮若乱絮的一浪寂静的绒云,盛夏的暴风雨倾庭而泄。
黎明的微光将小别墅内的明窗净几映亮,夏幽鸣依稀听到房屋内的动静,半梦半醒地套好衣服,缓缓拧开门把手。
走过长廊,他迷离的睡眼便与言煜的背影撞了个满怀。
言煜轻侧脸回眸,三七分的雪色发丝慵懒而凌乱,一副略带睡意的猫咪模样,系在腰间亮白整洁的荷叶边的围裙衬托得他极尽柔情,凹凸玲珑有致的腰线十分诱人,他轻颤了尾尖。
夏幽鸣慵懒的将手臂伸直至头顶,一只手拉住另一只手肘,他露出可爱的虎牙,睡眼惺忪地舒展着腰,衣襟浮扯露出一截曲线明晰的腹肌。
“早,言煜。”夏幽鸣春意满怀,他未曾想象过白猫Omega居家时,不加粉饰的模样竟是挺如雪莲傲霜,娇若落红怜依。
“先去洗漱吧,早餐快好了。”言煜一丝不苟地准备着早餐,毫无戒备地将玉颈暴露在空气中,上面豺狼图腾仍旧依稀可见。
夏幽鸣金眸灿烂,他用虎牙叩着温软的下唇,一股莫名的冲动精虫上脑。有那么一瞬间,他极其渴望替换言煜后颈脖的标记,埋下独属雄狮的图腾。
夏幽鸣神智仿佛被被蛊惑般,炙热的心跳灼烫着咽喉,嗓子突如其来的充血传来钝痛。
他按耐着躁动,极速挪开了狩猎的视线,轻抚自己的后颈脖,用稍有沙哑的声音道,“知道了。”
镜影倒映着夏幽鸣与生俱来地尽显年轻俊朗的相貌,他精雕细琢般的脸上,既有成男的英拔俊魅,又不失温润天真的少年感。这放到整个Alpha界都是万里挑一的极品。
清凉的冷水被他不断捧到脸上,水珠顺着细腻的肌肤滑落。
夏幽鸣双手撑着洗脸台,长翘的睫毛轻掩着金眸,水浸湿着他略显多情、血丝攀缘的眼球。
“可恶,”夏幽鸣扶着滚烫的后颈脖,掏出了一支随身携带的抑制剂,刺破肌肤一针推至尽头。
他略显乏力地叹了口气,疲惫地后仰脑袋,金发肆意散落锁骨上,完美的侧脸弧线精巧,微微隆起来的喉结随着唇翼微张性感地滚动了一番。
“言煜,你这个笨蛋实在不自知.......”他平息许久之后,有一丝不爽地走到了餐厅。
看到言煜身躯微颤,一手端着餐盘,另一手搀着左大腿,夏幽鸣瞬间反应过来,这只要强的白猫Omega一到雨天,腿伤后遗症就犯了。
夏幽鸣数步敏捷而上,扶住摇摇欲坠的言煜,几乎瞬移般到了他身边,“怎么不告诉我?坐。”他说罢按着言煜的肩,强制他坐在椅子上。
“我来就可以了。”夏幽鸣熟练地将剩下的食物巧妙装盘,是刻意练过的装盘模式。
夏幽鸣从冰箱拿出瓶装鲜奶,均分至两人的杯子里。
盛好各自的早餐,夏幽鸣与言煜面对面坐了下来,言煜小口咀嚼着香煎面包,淡口味的肉类没有太多酱汁,而且言煜并未准备蔬果素食。
“你平时吃的早餐,也这样?”夏幽鸣微微挑眉,叉子刺穿寡淡的肉排。
言煜抬起腮帮子微鼓的脸,淡紫色的眼眸里流露着习以为常,“是,口味不合适么?那我明天就学一些新的。”
夏幽鸣无奈地笑了笑,他左手撑着俊美的脸,右手将叉尖的食物轻轻递至嘴里,“我有说不喜欢?我只是在想你的腿伤恢复情况也太糟糕了,和平时膳食不均衡脱不了关系。”
自然,言煜的厨艺要远逊色于夏幽鸣,但是于夏幽鸣而言,言煜着手的美食就是世间第一。
夏幽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食物,双方都沉默寡言,唯独夏幽鸣的金眸和言煜的视线碰撞时,空气里不时摩擦出一丝微妙的火花。
“我疗养经验勉强还行,吃完早餐,你就去后院泡温泉水。”夏幽鸣微微仰头,一脸漫不经心的傲娇模样,“放心,装的都是单向透视玻璃,伪露天,我闲来无事,会在庭院里等你。”
言煜微微颤了颤耳尖,他冷冷道,“没那种必要,夏少将,我并不矫情。”
夏幽鸣听到那个刺耳的称呼,强势得像意气风发的雄狮,孩子气一下子涌了上心头,他前倾身躯撑着桌子稍稍逼近言煜,“言煜,你不想给我添麻烦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望着夏幽鸣近在咫尺的脸,言煜轻轻叹息着,心虚般撇开脑袋,“嗯。”
后院的温泉房说是露天,实则围满了单向透视玻璃,做成了室内伪露天,内里种满了郁郁葱葱的绿植,很是生态自然。
言煜望着一尘不染的浴池,沉默了片刻。
久置在植被旁的干涸场地,必然有枯叶和落尘,而夏幽鸣近期并未负有需温泉疗养程度的骨伤,所以显然夏幽鸣为言煜刻意清理过浴池。
温泉水龙头被拧开,源源不断的微量矿物水涌了出来,渐渐整个玻璃房热气升腾,变得湿润而温暖。
“我.......就在外面等你,”夏幽鸣轻轻叩叩玻璃门,“门可以从里面反锁,有什么需要可以喊我。”
夏幽鸣转身,欲要离去。
“夏幽鸣,”言煜突然唤夏幽鸣的名字,让夏幽鸣驻足微微一颤,“谢了。”
夏幽鸣温润的唇角轻挑,白玉般的小虎牙抵着下唇,金发轻掩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用慵懒而无所谓的声线道,“笨蛋。”
说罢,替言煜合上了门。
暖雾好似水的精灵很快便亲吻了言煜的全身,而言煜却怯怯地伸手触碰浴池里的波澜。
踌躇片刻,他回忆起答应过不会给夏幽鸣添麻烦,于是他咬牙蹙眉将半身浸入水中。
众所周知S级是非自然产物,S级早期的培育环境是一种淡蓝色的营养液,天生敏感而脆弱的言煜于幼年时期对此留下了心理创伤,时至今日他对身体浸没水中这件事仍充满了恐惧与抗拒。
言煜情不自禁地微颤,他略显慌乱,水压轻按着胸口,让他略感窒息。
他转身匍匐岸边,淡紫色的眼眸仿佛要融化一般,里面翻涌着水雾,他咬紧下唇,隔着玻璃恍惚间看到了夏幽鸣的身影。
幽雨轻砌着青石台阶,反射着天光云影,犹如玉般剔透。
而夏幽鸣对此间的一切毫不知情,他坐在小亭下颔首,温柔的眉眼风情万种,目光轻扫着一卷书。
他难得身着休闲装,倒三角的完美身形于绿植掩映下若隐若显,清晰立体的锁骨亦如月下玉栏,光影分明。
言煜微微哽咽着,平复心境,他回忆起夏幽鸣的话一一他,就在外面等他。
时间过去了许久,清雨纷飞,天气愈发转凉,夏叶坠满水珠,淅淅沥沥。
夏幽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担心言煜泡太久体力不支容易缺氧晕厥,于是他略显焦灼道,“言煜,注意时间。”
也就这时,言煜裹着浴袍轻推开了门,他略显瘫软地侧身倚着门,用异常空虚的声音轻应了一声。
夏幽鸣看着言煜脆弱得像雨中白色的娇花,随时可能碎在风里,那微粉的眼角像抹了樱粉的眼影般,朦胧的淡紫色眼眸尚有水雾。
他心头一阵刺痛,不由分说地扔下书,极速搀扶住言煜,“怎么了,不舒服?”
言煜轻轻挣脱夏幽鸣的束缚,他疲惫的合眸,独自倒向躺椅,“想呼吸新鲜空气才来开门的,只是有点累而已。”
也就是这时浴袍轻敞,夏幽鸣瞥见了言煜大腿上触目惊心的疤痕,他微微蹙眉,金眸柔情好似春水荡漾。
夏幽鸣撇开脑袋,将视线从言煜修长纤细的腿上挪开,犹豫不决很久,他最终还是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银盒,扔给言煜。
言煜耳朵轻颤,都不睁眼睛就轻松接过。
“祛疤膏。”夏幽鸣坐在椅子上,右脚的踝部搭着左膝头,肆意而任性地借此撑住右肘托起下巴,空闲的左手信手拈来一片叶轻旋着。
“是后颈脖的疤刺眼,还是左腿的伤丑陋?”言煜轻轻睁开淡紫色的眼眸,里面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他脱力地睡在躺椅上,就像落水的蝴蝶。
夏幽鸣刚想辩解什么,他回眸却撞上言煜侧眸轻颤着睫毛的凝视。
落雨柔情轻敲着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伴随着雨的呼吸,连思绪都在空濛中渐行渐远消散了。
言煜三七分的雪色白发凌乱而湿漉漉地散落在额前,他的呼吸轻拂着夏幽鸣的脖颈,淡紫色的眼眸好似暗送秋波。
这惊鸿一瞥,惊落了整个盛夏的雨,撩人心弦。
究竟是多久的隐忍不发,才能凝出如此落寞而破碎的一瞥,夏幽鸣不得而知。但仅此一眼如若化作永恒,夏幽鸣将沉沦癫狂万劫不复。
夏幽鸣的思绪如乱雨,交织而无序。他目光清扫言煜的疤,不爽地咬着牙,脱口而出,“Omega本就应该注意这些。”
意识到话语充满歧义,他深深倒吸一口气,又补充到,“不然让........你未来的Alpha怎么想。”
眼看越描越黑,夏幽鸣的脸色变得阴沉,他抚额,脸上有一丝不甘。
他的本意明明是:Omega天性都是爱美的,但是唯独言煜偏偏从来不爱惜自己,遍体伤疤让夏幽鸣情不自禁感到莫名心痛。
却在面对言煜倾口而出时,变成了满是蔑视与傲慢的说辞。
“这种奢侈品,不必无端浪费。”言煜冷漠地将祛疤膏放置桌上,他的眼里似乎有一丝伤感,却转瞬即逝难觅踪影。
“言煜,”夏幽鸣敏锐地捕捉到了言煜的情绪,他轻撑着躺椅边缘,绝美的身躯的投影几乎笼罩了言煜整个人,他嗓音轻颤,“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想看到.......扰你心情的疤。”
夏幽鸣那张稚气犹存的脸微浮一抹绯红,他眉眼轻横其间仿佛星云变幻,金眸璀璨如玉轮。
他极少摒弃桀骜不驯的模样而摆出这副神情,空气中弥漫着金玫瑰的氤氲。
言煜合眸,以回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夏幽鸣炯炯有神的目光愈发滚烫灼热,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炙热的星星,暴力地将清雪般的言煜融化。
“涂药。”夏幽鸣打开银色方盒,欲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拈膏,想到言煜的如雪吹弹可破的腿和脖颈又猛然止住。
“你还是自己来吧。”夏幽鸣微蹙眉,金眸湿润而微颤,他傲娇地眺望着远处,精雕细琢犹如艺术品般漂亮的耳朵,鲜红得像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言煜亦未缓过神,他的耳尖稍稍掸了掸雨珠,那张冷俊的脸上,淡紫色眼眸好似五月馥郁的鸢尾花晕染过似的,荡漾而清澈,连敏感多疑的心也开始悸动。
他不安地用白里透红的纤纤玉指轻扯住尾巴,悄无声息地将松软的药膏抹匀在凝脂琼雪般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