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宋晚晚赶忙偏头，避过了男人粘腻的视线。
“我知道的大人。”虽是应了下来，可依旧没有将手里的烧饼和大肉包交出来的意思。
男人冷哼一声，不欲与她计较，闭上双眸假寐。
在皇上议事的殿外等了许久，宋晚晚左右看了一眼，和小李子打了个招呼后又重新溜走了。
还是那条熟悉的小道，初夏，路边的杂草丛生，若是不仔细寻找，恐怕便是常年行走在皇宫之中的奴婢们也找不到这荒凉的地方。
屋檐破落，杂草丛生，许久未曾打扫的院子内满是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她老远就瞧见了这样的一副景象，顾忌着沈静初那边，便加快了脚步。
“你这个畜生！凭什么在父皇的面前出风头？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贱奴所生的废物！”
“二哥，你若是让这小畜生记恨上了该怎么办？不如我们让宫里的老太监来玩玩儿他？”
“哈哈哈哈！老四！你的主意倒是好得很！若是能成，父皇只怕会直接将他即刻抄斩！皇家可不需要这样的废物......”
二人阴冷的声音尽数的传进了宋晚晚的耳朵中，这一回她并没有如同系统所想的那般莽撞地冲出去。
反而是等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后，这才飞快的奔向了他所在的位置。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动也不动的趴在地上，看不出是否还有生命体征。
“醒醒，醒醒？你还好吗？”
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身体，没推动也没动静，正打算探一探他的鼻息时，手就被人用力地咬住了。
“嘶......我疼！别咬！”少女的惊呼声让他的动作一顿，浑浊的眼睛微微转动，随后慢慢松口。
“抱，歉......”他的声音无比的嘶哑，像是被人掏空了所有力气一般。上次见他身上那唯一一股子想要活下去的欲望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罢了，怪我帮不了你。这是我从厨房里带来的肉包和饼子，你好歹也吃一些吧？”
她的眼眶微红，白嫩的手腕上是他明晃晃咬出来的痕迹。
伤口有些深，可见他究竟用了多么大的力气。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呢，被逼急了的人没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
“晚晚，你不乖。”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晚晚吓得一哆嗦，险些要瘫软在地上。
“大，大人......您怎么来了？”她下意识的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眼神闪躲，满是心虚。
“拿出来。”男人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叫她觉着浑身都覆了一层薄薄的碎冰，脊背发寒。
“九皇子？没想到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宋晚晚，他便是你的朋友？”男人越来越近，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杀意，宋晚晚吓成了一个鹌鹑。
“是我，是我执意要来看他的，不关他的事情。”
她这一副害怕的模样倒是把沈静初给气笑了。
“怎么？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就开始替他说话了？宋晚晚，你有没有良心？”
她猛然被他拉近了怀中，一股淡淡的香味袭来，她却只觉得有些头晕。
“没有，在我心中，大人您绝对是第一名。可他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置他于不顾。”
“唔唔唔......”宋晚晚还想继续说下去，就被人捂住了嘴唇，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九皇子，我愿意帮你坐上那个位置。你情愿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若你不答应，你必然是活不过今晚了。”
男人弯着唇，眼里闪着笑意，似乎在和怀里的情人呢喃。可说出去的话却是无比的刺耳。
“我......我答应！”趴在地上和废人没什么区别的少年费力的爬了起来，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深沉的算计，扯着嗓子开口时，格外叫人抓狂。
“哈哈哈，好！那便祝贺我们二人尽早成功！九皇子，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揽着她离开，那抹亮色的光芒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最想要的东西，就算是穷尽所有，算计一切，他也必须拿到。
直到回到府中，宋晚晚才明白他为何要帮助一个流落在冷宫里和老狗抢吃食的皇子。
皇上已经有了脱离掌心的意思，万人之上的九千岁眼里自然容不得一丁点儿沙子，自然而然的，他要扶持新人上位了。
放眼宫中，最好拿捏的便是那位九皇子了。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理所应当，水到渠成一般的顺利。
第三年，先帝在静妃的床上暴毙而死，继承皇位的是先帝膝下身份最低微的九皇子。
外人都传他是贱婢所生的废物，就算是闹到了朝廷之上，他也是不痛不痒地盯着那人看。
扭头就将他五马分尸，尸体甚至高高地挂在楼墙上，勒令十年内不得放下来，任凭鸟兽啄食。
这样一来，朝堂之上再没有人敢议论先帝的出生了。
“姐姐！晚晚姐姐！”少年一路小跑进了九千岁的院子内，与朝堂上杀伐果断不同，私下里的他格外依赖九千岁府中的一个贴身小丫鬟。
正坐在石桌上摆弄着刺绣这些小玩意儿的宋晚晚微微抬头，就瞧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朝着自己奔来。
火急火燎的，似乎周身都卷起了一阵风。
“参见皇上。”
“姐姐，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不用给我行礼，若是下次再这么生分，那我便真的生气了！”
不过三年而已，少年的个子像是冲天炮一般，已经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半的脑袋。
“皇上说笑了，您是君，我是奴，自然是尊卑有别的。”女人微微低头，声音里虽然带着笑意，可仔细一瞧，她眸中分明是淡漠的，恍若这世间的所有都看不上眼一般。
“宋晚晚！哎！朕拿你没办法......罢了，沈静，九千岁在么？”
话落，身着墨绿色极为重工的秀袍的男人便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不知皇上找我有何事？”
宋晚晚瞧了一眼，自觉地将自己的东西拿在手里，不动声色地撤了出去。
不知二人聊了多久，到了用完膳的点子上，他们三人如约而至地出现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姐姐，你愿意跟在我的身边吗？我会待你好的......”
少年动情的拉住了她纤细脆弱，仿佛轻轻用力就能折断的小手。
那个位置，恰好是他改变命运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