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百兽冲城之前。
徐州城西外来了一名俊朗男子,头顶微微突起一对角,自玄武山离开,寻觅那人踪迹。
数日前,亭州山脉出现了那股妖力,为此追寻而来,那人进了徐州城。
大妖寒无痕却没有直接进城,倒不是畏惧可能驻扎在此地的人族三品强者,而是路边真的有一名三品强者。
“阴魂不散,也是冤家路窄,上次错杀那位镇守黄州的三品,既然你自寻死路,我不介意再多杀一个除妖司的三品。”
那名躺在路边睡觉的男子叹息道:“鄙人不善赶路,这一路护着,给我累坏了,原本我可以直接回宛州,上头又说以防万一,没想到还你这东西还挺执着,追到了徐州。”
寒无痕面露杀意。
男子坐了起来,“我累了,不想打架,提醒你一句,我不是黄州的程义。”
寒无痕嗤之以鼻,人族三品中,除了排在最前头那几位,他怕谁?
见对方仍是要出手,这名而立之年的除妖司白衣叹了一口气,“寒无痕,你出生东海,就挨着宛州,你有没有听过那里有一个姓曹的家伙?”
寒无痕往后退了退,警惕的望着那个依旧坐在地上的家伙,随后转身离开。
……………
徐州的事很快就传回了长安,长安震动。
属于大唐腹地的徐州,居然遇到了兵变和百兽冲城。
开元天灾的事情大唐还没有缓过来,现在突然又出现了徐州这么一档子事,京城的官老爷们最近是没得闲了。
听说小皇帝把兵部的人叫进了宫,把那位尚书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府兵制自高祖时期至此,兵变次数屈指可数,近数十年更是一次都没有。
小皇帝厉声责问是不是兵部对折冲府的管辖有问题。
这位雷厉风行亲政不到数日又被夺权,郁郁寡欢十数日的小皇帝,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件明目张胆生气的理由。
兵部尚书司马桉只能是自认倒霉,陛下的骂,只能受着。
………
长安除妖司,礼乐小丘。
大先生正在给国师煮茶,一边煮茶一边说道:“最近妖族好像还挺活跃的。”
国师闭目养神,“一颗妖祖的妖丹,谁又能不心动?”
大先生起身,取来一个大盒子,盒子里面有许多小木牌,目测十来个。
众所周知,天下三品,除妖司占去三四成,确实如此。
大唐抛去京师所属京畿道,共分十三道,一道一三品。
此为,除妖十三道。
十三位三品,各自坐镇大唐十三道。
只可惜,现在只有十二位了。
山南东道,常住近道城的程师战死,暂无三品补齐。
而战死的程师,在这除妖十三道中,排在第十一。
而这第一道,来自江南道,常驻宛州城,那人名为,曹行雨。
大先生将曹行雨的木牌取出,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师,“江南道除去曹行雨,还有一位不入我司,不如让曹行雨去山南东道?毕竟此地靠近京畿,不可无人镇守。”
国师摇了摇头:“江南道毗邻东海,曹行雨不能动,老四过段时间出关,就让他去山南东道吧。”
国师缓缓睁开眼睛,单手撑在窗户边上,睡眼惺忪的望着长安城,“今日竟然无雨,倒也稀奇。”
大先生又取出一本书,轻轻一挥手,一只毛笔从远处飞来落入手中。
正欲写信的七先生又骂骂咧咧起来:“大师兄!你自己是没有笔吗?每次都拿我的!”
大先生在书上写下一个名字:齐乘风。
“天下又多一三品,这个江湖,怎么尽是这群老家伙的天下啊,一点也不朝气蓬勃。”国师又缩了回来,继续闭上眼睛躺着。
大先生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北边那位少帅副将,苍州的君子剑,还有秦楷,玄武山的陈下山,三师妹,四师弟,五师弟,八师弟,九师妹这些不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吗?”
国师:“你念出来的这些人,有几个人是正经江湖人的?大唐的江湖,果真是少了点侠气。”
大先生笑了笑:“师父你这么说,那我是无言以对的,谁让我大唐的军伍之气如此之重,而除开军伍之外,我除妖司便一直在行这天下的侠,一家独大。”
大先生又在另一页书上写下一个名字,“鹿淳”,而后合上书页。
“不过要真论起来,那天下六人,两人来自军伍,其余四人可都是真真切切的江湖人,再细究起来,我除妖司难道不算一个江湖门派?”
国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咯,真服了,我一句你十句,睡觉了,那茶你自己喝吧。”
……………
徐州城。
老天爷似乎也看不下去了,下起了一场雨,冲刷掉城里的血腥之气。
今日之后,城中家家皆缟素,户户挂白绫,尤为城东齐氏最重。
因为秦楷在此设了一座阵法,住在这家客栈的人都得以幸存。
老板因此还免去了秦楷一行人的住宿费。
夜幕,这间名不见经传的客栈来了几位大人物。
除妖司钟师、齐家老祖、徐陵剑仙几人联袂而来。
专为秦楷。
房间内,秦楷半躺在床上,言若青为三人倒了茶水。
钟谷是来核实秦楷身份的,体存妖丹,是个未知数,危险得很,按照常理,钟谷定然已将此人镇杀。
不过八先生殷纪从长安给钟谷带来了一封大先生的亲笔信。
故而出于好奇,钟谷在秦楷醒来以后便亲自前来看看,看看此人有何过人之处,竟让那位大先生另眼相看。
齐乘风就是陪着老祖前来的,八十多岁的齐家老祖看着秦楷,如获至宝。
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可愿拜我为师,学习阵法?”
秦楷一脸懵逼。
齐家老祖说道:“先前观过一次你的字,颇为不错,若随我习阵,定当有一番成就,如何?”
秦楷说道:“老先生,我乃朝廷官员,此次是前往宛州赴任,途经徐州而已,明后天还是要走的。”
齐家老祖摆了摆手:“无妨,我老头子也很久没有出门了,也想跟着你出趟门看看。”
面对秦楷的婉拒,齐家老祖依旧不依不饶,甚至不惜拉下脸面。
齐乘风拉了拉爷爷的衣袖,是为提醒,换来了爷爷的一道白眼。
秦楷只好实话实说道:“抱歉老先生,我已有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