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一个瘦弱的男子来到了船夫们居住的船舱,里头横七竖八的躺着受伤了的船夫们。
“船首~~”
他是这艘官船的船首,在陵南江水域,有些一定的威信。
走水路生意,最怕遇到水匪,所以许多跑船的人都需要背靠大山。
有的靠的是各大家族的商队,有的靠的是江湖宗门。
但水匪最怕的,都不是这些,水匪最怕的是官船。
大唐朝廷,在某些事情上,根本不在乎官不与民争利这套理论。
要不然大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养了那么多军队?
其中最大的收入来源,便有这水路运输,官家船占五成。
只要挂着官家的旗帜,水匪都是敬而远之。
虽然是帮着朝廷做事,不过他们是没有官职的,船夫依旧是船夫,唯有船首还勉强能在户部挂个虚职。
纵然只是虚职,依旧能吓唬住大多数人的。
眼前这位来到船夫船舱的瘦弱船首,就是这样的身份。
他并没有太多的慷慨激昂,扬言要为受伤的兄弟报仇这类话,没有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瘦弱船首旁边还站着一个精壮汉子,模样与奄奄一息的王老二有七分相似。
初听弟弟出事,王老大火急火燎的要为弟弟报仇,却被船首拦住。
这艘船上,现在有着不少大人物,听描述,船首就已经知道了出手那个人的身份。
船首之所以能当上船首,其身后自然也有自己的背景,那自然也听到了从长安中传来的一些消息。
船首巡视一圈,见自己的人只是受伤,没有人死亡之后,他就离开了。
王老大留了下来,安抚情绪有些重的大家。
安抚完之后,王老大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不要再去说了,我们要解决目前的问题。”
“一半的兄弟已经受伤,等到了玄武山港,才能再有补充的兄弟,这段路程,剩下还有力气的弟兄们就要辛苦辛苦了。”
顿时议论声如蜂声,吵得王老大头疼。
议论之声大多都在抱怨,为什么船首不出头?一向强势的王老大不出头?
莫非那个年轻人的身份真的那般高?
离开的船首来到甲板上的房间,敲响了秦楷的房门。
秦楷开了门,正在喝着汤的言若青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瘦弱的男子。
瘦弱男子说道:“我叫邓徊,是这艘船的船首,我的兄弟不小心得罪了大人,我特地前来赔礼道歉。”
秦楷回头看向言若青,后者眼神中是询问。
名为邓徊的船首说道:“为了赔礼道歉,在下专门准备了丰盛的晚宴,还望大人和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
秦楷又看了看媳妇儿,言若青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秦楷微微耸肩:“我去就可以了,还请船首带路。”
邓徊带着秦楷来到了其中一间房间,里头真的摆上了丰盛无比的饭菜。
秦楷问道:“行了,这估计也没什么人了,船首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邓徊示意秦楷坐下,“真的只是赔礼道歉而已,是我的人有问题,还望大人莫要记怪。”
秦楷:“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大可不必如此的,我与诸位本就无冤无仇,又何来记挂之说。要真要道歉,应该我道歉才是,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见留不下秦楷,邓徊也不再执着,确认这个年轻人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邓徊才放下心来。
此处房间的暗处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姿妙曼,带着面罩的女人。
“老大,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给做了,要不然如何在兄弟们面前立威?如此一来,以后谁还为我们跑船?”
邓徊自己坐睢桌子前,开始吃着这桌盛宴:“二月初六那天,有几泼人同时找到了我,为了两个人。”
“一个叫秦楷,就是刚走了的这位,也是武比胜出的那位大唐英雄,这回下江南,任宛州折冲府的都尉。”
“另外一个叫诸葛谨言,下放中州启州,任司马之职。”
“有人买他们的命,有人保他们的命,如果可以,我其实更向让他们下船,好在一路行进,都快过了黄州都没有出事,挺幸运的。”
带着面罩的妙曼女子不解道:“老大您没接?咱做的不就是这种事情吗?杀官员这种事情,我们又不是没有做过,反正有人善后,不会查到我们的头上的。”
邓徊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不能掺和,不然整个大唐,恐怕真的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我现在就希望能平平安安下江南。”
“近日全船戒备,尤其是夜里,靠岸停泊的时候,不要让人摸上船,如果真的到了紧要关头,一定要死保这两个人的命。”
女子十分不解:“为什么?明明杀人比保人简单地多,毕竟杀人可以暗中进行,保护我们就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邓徊留意了一下房间外有没有人,而后低声说道:“此人,是乙等大人,代号官子。”
女子微微吃惊:“自己人?”
……………
秦楷回到房间的时候,言若青已经吃完,正在收拾碗筷。
秦楷帮着收拾结束后,二人来到了甲板上散步,二月的春风还是有些冷的。
言若青没有问,秦楷就自己把刚才在下边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避重就轻了许多。
通过秦楷讲述出来,更像是秦楷在没事找事,但无比了解丈夫的言若青早就听出了端倪。
她心里头有些开心,握着秦楷的手又稍微紧了紧。
秦楷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好难消啊这道疤,我在战场上那么多年都没伤着我这张帅气的脸啊!!可恶可恶!”
言若青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等到了玄武山港,还会停船一两日补给,我想去看一看玄武山。”
“去呗,我也想去。”秦楷想了想说道:“牛鼻子的老家好像就在玄武山,我也想去看看。”
言若青听秦楷谈起‘牛鼻子’,不禁也想起了当年北境那个姓陇的军卒,秦楷的半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