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司又多了一个病号,不过这家伙伤的不仅是身体,更多的是损了自身的气运。
秦楷看着独坐在院子中闷闷不乐的道士,调侃道:“恨国师阻止你为国捐躯了?”
这个玄武山的道士,在被救活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感恩,而是直接跑去质问那位大唐第一术士。
但人是没见着的,见着了一向待人温和的大先生余显。
“大先生,贫道心中有一问,北蛮此子,将来注定不凡,有此人在,将来必定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为何不让我斩了此獠?”
陈下山气鼓鼓的质问。
余显不紧不慢反问道:“这便是你闭关三日苦寻的道?”
陈下山紧闭双目,胸闷气短:“为国为民,我没错!”
余显无奈摇了摇头,眼神中似有嘲弄之意:“杀了那北蛮少年郎,便是为国为民?对,兴许是为国了,但何来为民之说?你杀一个北蛮术士,都比不上杀一个北蛮骑卒。”
陈下山对于同为术士的大先生说出这番话很是不解,要知道,一个强大的术士,足以影响一国走向。
什么时候,这世道一个术士还比不上一个北蛮骑卒了?
陈下山见大先生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便换了一个问题:“那北蛮子,利用天道,让我大唐灾祸不断,还夺我国气,不知为何,除妖司诸君,毫无动作?”
天底下最大的两拨术士,一拨是道门,另一拨便是除妖司。
余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抛出问题:“国比推演,一胜一负一平,这也是我的推演,但你可知为何不是文胜武负意气平?而是武胜文负。”
陈下山望着礼乐小丘下方的建筑群:“那秦楷不简单,将来必有大成就,是贫道估算错了。”
余显半握拳于胸口,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年轻人:“不,并不是那秦楷的气发生了变化的缘故,而是因为你的缘故,如果推演结果已然无法更改,而你这又必负的话,那武比,就转负为胜了,这是因果。”
陈下山疑惑道:“大先生一开始就知道贫道要输?既如此,为何一开始不换人?换大先生您,亦或者某位能胜者,贫道也不是那小气人,还是愿意让出此位的。”
余显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想通,如果文比换人胜之,那武比的秦楷,岂不是便会战死?”
陈下山实在是无法再与这位大先生论下去,“可换了文比人选,我大唐可能就不会发生那些天灾!贫道道行不够,只拦住了十之五六,仍是就不下那些无辜百姓。”
余显望着长安城:“这是大唐的命数,但却不是秦楷的命数。”
陈下山挥了挥衣袖,气愤下山:“以一人换百万人,贫道不理解,贫道这辈子都不会理解,除妖司诸君行径,实在是有悖常理。”
杀一人救百人这个问题,自古难解。
可明明这一人,他不用死,凭什么就为了那些从未曾谋面的人去死?
虽然余显相信,那位武比之人,可能会愿意做这种大义之事,但他们,也想给他自己一个选择。
人,不能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样这个世道最后一点光,也将被磨灭。
回到二先生的‘病房’,陈下山就一直不想搭理这个捕快。
秦楷对这无故的敌意也无所谓,人家爱咋咋想他,关他屁事。
而立之年的二先生从生机池返回,看到坐在院子里的两个人,气氛怪怪的。
想到大师兄说的那些,二先生走到陈下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不知所云的话:
“根治河沙,唯有肃源。”
秦楷单手推着轮椅,跟二先生道别后,离开了院落。
陈下山微微一笑,对于除妖司其他人他可以甩脸色,但对于救命恩人,他还是有自己的道德底线。
秦楷离开除妖司后,往越王府走去。
今日越王府设宴,邀请了多数京城名贵,也算是庆功宴,而庆功宴的主角,就是秦楷。
听说因为越王府有‘相马’之功,依附越王府的几位官员,在朝中都有要升的迹象。
那位越王这段时间可是笑的合不拢嘴,文比输不输的,他可管不着,只要他负责的武比赢了,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因此,他这几天见到那位王弟,都有了许多底气。
秦楷刚出除妖司,越王接他的人就已经到了。
秦楷坐上了豪华的马车,接他的人还是李灵山。
秦楷笑问道:“为王爷鞍前马后,做这么多事情,京察之后,可以做个啥官?”
李灵山也不遮掩自己的春风得意,“工部屯田郎中年事已高,不日便致士还乡。”
秦楷用左手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一举成为从五品京官,厉害厉害,还是屯田这么个油水差,恭喜李大人。”
李灵山笑道:“同喜同喜!”
秦楷望着这个不论冷与不冷,腰间都别着一把扇子的青年,“此话怎讲?”
李灵山说道:“此事,秦捕头才是大功臣,我等只是陪衬,吏部那边已经得到陛下的旨意,在为你谋官了。”
秦楷‘斯~’了一声:“京师总捕同样年事已高,莫非?”
李灵山哈哈大笑起来:“秦捕头你要逗死我啊,你这功劳可大,一个小小的京师总捕配得上?”
秦楷:“不错了,我粗略算计了一下,京师除开除妖司和大理寺的捕快,怎么说也有个三四千的捕快,再加外六县,五千有了。”
“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嘛。”李灵山微微弓身,“我这有吏部最新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秦楷一脸好奇,“真比这京师总捕的位置还要高?那清明我得去给我太爷那好好看看,是不是冒青烟了?”
李灵山顿了顿,咳嗽两声,“全忠不是死了吗?”
秦楷一惊:“兵部侍郎?这……我是没见过一个外县小小捕头直升从三品的。”
李灵山嘿嘿一笑,轻轻拍了拍秦楷的手:“以后就有了,而凭借离渊之战的军功,你坐这个位置,毫无争议,那以后还请秦侍郎,多多关照我越王府?”
话虽如此,但秦楷心中已经一万匹草尼玛在我勒个去大草原上奔腾。
这样的话,他就会在京城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但无可厚非的,他也会越来越接近权力中心。
秦楷自诩有点小聪明,但对于做官,说实话,他不懂。
更不懂如何在党争不断的朝堂上生存下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越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