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梅花县的家之后,秦楷便开始钻研那本卷宗,除了年夜饭的时间,其余时间都是耗在房间里看那本卷宗。
秦楷不禁有些佩服魏不徇,因为这个卷宗写的非常详细,里面涵盖最多的内容就是那位兵部侍郎全忠的人物关系。
不过看了一圈下来,并没有什么太值得怀疑的地方,唯有全忠的死因让秦楷起了疑心。
全忠被关押于御史台监牢,死因:自焚。
自焚?
在御史台的监牢里自焚了?哪里来的火?
这虽然是最值得可疑的地方,但查起来会毫无头绪,紧接着就是处处碰壁。
正如魏不徇所想,如果再接着查全忠的案子,那最容易狗急跳墙的,就是那位战功赫赫的姜王。
但要调查这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天下入二品者屈指可数,整个大唐,不过区区六人。
道门乘风道人、佛门金刚菩萨、南海拦江剑仙、江南满弓陈、北境大将军,还有这最后一人,便是这位姜王,世人将他称之为大唐军神。
六位二品,成为天下人仰慕的最强者。
兴许正是忌惮这位军神的强悍修为,小皇帝这才没有直接对其采取强硬措施。
想到这些,秦楷的思绪便开始飘远。
窦皇后扶立新君,垂帘听政,改称太后,可当时她们窦氏一族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镇压姜王。
但奈何皇帝陛下有一个老师,他叫魏晋,魏氏与窦氏联手,才勉强帮着小皇帝坐稳了帝位。
但对付起一直有称帝之心的姜王来说,还是捉襟见肘。
双方僵持了数年之久,直到窦太后促成了与北境叶家的联姻,这才力压姜王一头,在朝堂上成为了最强的话事人。
姜王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对付窦氏、魏氏还有北境数十万边军,更何况北境那位,也有着二品的修为。
如此以来,姜王的称帝之路,越发遥遥无期。
秦楷莫名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像都隐隐约约牵扯出离渊之战,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感。
五万誓死不退的边军,最后只剩十一人,这在古代战场是很少看见的。
十死三四不乱之军,亦可称之为雄师,毕竟人都是怕死的。
但离渊之战,已然不能用正常来形容,金帐王庭十五万铁骑,不算后续辎重等其他非作战兵种,足足十五万的铁骑。
但大军开拔,边军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当驻守在离渊附近的守军发现敌人的时候,敌人已经距离边城只有数十里。
双方大军异动,首先交战的一定是双方的精锐密探,整整十多万大军开拔,上面却没有一点消息。
若不是离渊驻军在边境之外还自己设了斥候,恐怕这十多万大军得兵临城下才知晓。
这支处于端州最北的五万军队,以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也让金帐王庭损失了十几万人马。
离渊之战,其守将言重在短短几天内完美的使用了各种兵法,不仅守住了这个北方南下的关口,还歼灭了敌人,只是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当时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各方都在看着此处战场,却没有人驰援。
后来秦楷才知道,不仅离渊,整条北境战线都处于对峙状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好比十个人打群架,正好是一对一,但如果你不面对眼前的对手去二打一,那你的队友,也将承受着二打一的局面。
如果事态继续发展,这种‘和谐对峙’必将会打破,到时候就会发展成全境战争。
双方对峙,唯有离渊是主战场。
但此处,兵力悬殊,金帐王庭想要一举拿下离渊,然后长驱直入北境腹地。
双方皆死战,离渊处处埋忠骨。
战场只持续了数天就结束了,整个事态都来不及往下一步发展,就已经结束了。
离渊城中还有数十万百姓,但敌军的攻势实在是太猛,根本没有任何休息空隙。
一个梯队接着一个梯队的攻城,不畏生死的就是要拿下离渊城。
最后一天的时候,离渊军直接弃城,在离渊草原之上,与对方拉开架势,进行殊死一搏。
这也是百姓撤出离渊城的最后一天~~
战场结束之后,整片草原之上死一样的寂静,隐隐约约之间只有乌鸦的叫声,破损的军旗,被染红的草原~~
没有一丝的哀嚎。
能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人,大概是上帝的宠儿。
这场战争在短短几天内发展成这样,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秦楷就是这场战役的幸存者,但他并没有像管文通一样,以此来换取高官厚禄。
这场战争发生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绝对不可能就是一场战争那么简单,而能挑起国战的人屈指可数。
秦楷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所以不愿去深究战场战争的背后究竟是谁,离渊之战所有阵亡将士、百姓,都得到了相应战后待遇。
当兵的,就是为百姓镇守国门,义不容辞,秦楷总以这样一个完美的理由才麻痹自己。
兴许这样想着,秦楷才能接受那么多的同袍在身边死去。
在回忆中,秦楷沉沉睡去,又梦至那处、那人……
大年初一,本该和家人一起祭祖,祈求老祖宗保佑来年平平安安。
秦楷来到魏不徇的宅邸,管星辰来的比秦楷还早。
秦楷疑惑问道:“你也不用在家陪着你娘?”
管星辰说道:“我娘让我来的呢,我娘知道我上次出事之后,一直很支持我跟着魏大人调查这个案子,她说,咱老实人不能受了欺负。”
两人说话的功夫,魏不徇这才缓缓从房间走出,一脸的睡眼惺忪,很明显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魏不徇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和秦楷和管星辰坐在院子中,准备商量接下来怎么调查这件事情。
魏不徇向秦楷问道:“秦捕头有什么办法?”
秦楷说道:“想要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就目前的线索而言,恐怕初五之前没办法破案,但我们可以换个办法,我和星辰去报官,然后以这个刺杀案来调查,这样,起码这五天里,我们还能以朝廷的名义办案,调阅卷宗等繁琐之事就不会受到阻挠了。”
管星辰说道:“我们和那位侍郎唯一的纠葛就是那本账本,所以我觉得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一是账本,二是那位侍郎的死因。”
魏不徇甚是欣慰,这两人可比他手底下那帮人聪明多了,“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卷宗中,全忠是自杀的,自焚而亡,如果我们能证明他不是自杀的话,那便可以重启此案。”
魏不徇摩挲着下巴:“至于账本一事,我昨夜又复看了一遍,实在没有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