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至半路，果然是下起了雨，飘飘摇摇随着风吹进来，又湿又凉。
容艺将窗户立刻关上了，空气瞬间闷了不少。
“我们还有多久。”连雪问。
林警官看了眼导航，“35分钟。”
雨肉眼可见的大了起来，不过顷刻之间，雨刮器开始不辞辛劳的摇摆。
“这会儿已经下起雨了，那救援工作是不是会暂停?”容艺有些担心这个。
“不会，刚刚有同事发来消息说，他们离得近的已经赶到现场了，大家冒着雨搬石头扎帐篷，挖掘机和抢险专家也已经到了，要连夜工作，抓紧时间救人。”
容艺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林警官的车直接开进A市附中，远远的就能看见倒塌的一大片废墟，那边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而校门旁的空地上已经停了一大片各种车，医院的，救援队的，警察的，消防的，还有许多私家车。
找个位置赶紧把车塞了下去，林警官就急冲冲的推门出去，找组织汇合。
容艺赶紧跟着连雪。
也有几位自愿来帮忙的其他家属。
连雪把她轻轻推过去，“你和她们一起，去那边志愿者帐篷登记报到，等会儿会分派活儿，晚些时候来找你。”
“好。”
说完容艺又微微拉住她，“你跟我们干的不是一样的活吗？”她看志愿里也有好几个穿着制服的女警察。
连雪：“我力气大，帮忙清废墟。”
话一落下，连雪就毫不犹豫的跑着去另外一边登记。
“走吧，我们也抓紧时间，现在就是争分夺秒。”有个人叫了容艺一下。
一大群人赶紧去了志愿者帐篷登记信息，然后分工。
一个牵头的女警察将红袖章递给容艺，“你们两个协助医疗人员负责统计救出人员信息，务必要准确无遗漏。”
“是！”
“你们几个，负责去食堂运送热水瓶供现场使用。教师志愿者们已经先一步将热水瓶从学生那里收集到了食堂，热水也已经准备好，直接拿就行。”
“另外你俩，负责配合教师志愿者从食堂运饭给学生。发生坍塌学校停了课，通知回宿舍，学生们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
“还有你……”
她有条不紊的分着工，大家也都十分愿意，十二分精神的接领任务。
容艺和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共同记录救出人员信息。
两人穿上薄薄一层塑料雨衣，然后就疾步穿梭在雨中，冷冷的雨水直往脸上扑。
现场扎起了数个大帐篷，救援人员和医护人员匆匆忙忙的抬着从废墟里救出来的学生，到帐篷里来。
他们有的昏迷有的清醒 ，每个都是灰头土脸，血迹和厚重的尘土被雨打湿了一同糊在脸上，身份难辨。
还清醒着的会问他姓名，记录他的受伤程度和安置地方。
等处理了伤，止了血，再想办法联系家里人报平安。
那些昏迷的学生只能先暂时编号，找找有关其他身份的东西，或者擦干净脸其他老师同学相认。
容艺记录着一个又一个伤员信息，却始终没有娜娜，不由心急如焚。
她拉住一个老师模样的男人打听，“你知道……”
容艺想了一下应该是高二年级。
“高二年级有个娜娜吗，之前救援出来的有没有？”
男老师，“哪个娜娜？我们学校有很多娜娜，一个班同名的都好几个呢。”
容艺仔细回想了一下娜娜给她看过的教科书，上面写着……
“吴娜，叫吴娜。”
“不清楚，总之你说高二年级，那可能还没有救援出来。这栋楼，低层是高一的，中层高二，最高层是高三的。教学楼塌时，低层的同学逃出来了大半，高二和高三的同学被困比较多。”
“高三在上层，救援也是从上层建筑挖起。”
容艺心沉了下去。
“没其他事我就去帮忙了。”那位老师脸色匆忙的又走了。
容艺有些迷茫的望着人群，夜里的雨一直下着，地面有了积水，呼出的气在白色的 灯光下变成一阵水雾。
又送了伤者过来，容艺拿起笔和本子开始记录，手冷得有些发僵，写下的字也是歪歪扭扭。
自从容艺跟王阿姨讲了她想办法到达娜娜学校时，差不多每隔十分钟，王阿姨都要在V信上问一下有没有找到娜娜。
这个平安信容艺一直没办法报。
忽然雨声中传来一声惊慌的吼，“没气了，这个孩子没气了！”
容艺心头一颤，忐忑又焦急的朝那人群冲过去。
挤到里面，只见他们从废墟里抬出来一个没了胳膊的女孩。
容艺嘴唇有点哆嗦，借着从人缝里透进来的光仔细辨认。
旁边的人也越围越多。
“第一例死亡，有没有老师来认一下身份。”救援人员冲着周围的人喊。
立刻就有几个老师面色忐忑的跑过来。
“好像是高二3班的李华。”
“确认吗？”
“我确认。”一个女老师带着哭腔说，“我是她班主任，我确认。”
容艺感觉浑身脱力的松下一口气，却也庆幸不起来。
和娜娜一样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就这样因为一场意外永隔人世。
并且高二年级的同学居然受伤情况这么严重，都有死亡案例出现了，娜娜的处境也不容乐观。
那个老师认领了孩子，哭着到一旁联系家属道歉去了。
救援人员又转头重新去搬动那些碎石，搬着搬着人就有些虚软的栽在了地上，旁边的人赶紧去查看他的情况。
“我没事……”他抓着同伴的手有些抱歉的笑，“晚饭没来得及吃，我就是有点体力不支了。”
容艺一看时间，已经半夜一点钟了，大家已经不停歇的救援了近6个小时。
一直体力劳动，又没吃晚饭，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这时候其实很多人都表现的有些力气不足了，他们是最早投入救援的那批人，教学楼塌得突然，大家几乎都没顾得上吃饭就开始各种求救，找人，处理各种救援事物。
“这样，最早的那批救援人员都停下来歇一歇，志愿者那里有热水，小卖部的库存泡面也运过来了。”
“大家吃口热的，恢复一下体力，我们第二批的，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