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叶方还在睡梦中就被冷川给叫醒了。
“叶哥,端木小姐来了。”
叶方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距离中午那个神秘会面还有两个小时。叶方简单收拾了一下在客厅见到了端木若愚,今天的端木若愚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看得叶方眼前一亮。
“吃饭了么?”叶方问道。
“嗯,吃过了。不过我可以看着你吃。”端木若愚含笑答道。
“好。”随后叶方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端木若愚则坐在叶方对面笑着望着叶方,两个人聊着近期的生活近况,叶方告诉端木自己来到这边是有笔生意要做,端木告诉叶方晚上她就和父亲回上海了,毕竟经历了昨晚的事情端木城恨不得立刻就离开广州。
“早点回去也好,这边确实不太安全。”叶方缓缓说道。
“我晚上就离开广州了,不知道吃完饭能不能陪我去白云山游玩呢?”说完端木若愚满怀期望的望着叶方。
“中午不行,我有约了。”叶方想也没想就直接回道。
“哦。”端木若愚难掩失望之色轻声的答道,她没有想到第一次主动约男生竟然就被无情的拒绝了。
叶方望着端木的表情实在有些于心不忍,说道“我虽然中午有约,但是下午应该能陪你去白云山,应该不会耽误你晚上坐飞机。”
“真的么?太好啦!”端木若愚像个孩子高兴的笑了。
叶方暗道自己还是有些心软。
“那我是在酒店等你,还是...”
“一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个方便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吃完饭一起走。”
叶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无意之举竟然救了端木若愚一命。吃完早饭叶方一行人乘车离开了酒店,有了昨晚的经历,今天冷川直接带着所有擎天安保铁卫出发了。就在叶方这列车队刚离开保利大酒店的时候,一辆银色捷达停在了保利大酒店门口,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正是灰熊派来调查叶方的手下,两个人丝毫没注意离开的车队径直朝酒店里面走去。
北湾会所坐落在广州新城南侧,三面环海,风景如画,整个地区被国家列为3A级景区。北湾会所实行超级严格的会员制,而且极其私密,据说每天只会接待一位贵宾,能在这里消费的会员身份极其神秘,是真正的非富即贵。
叶方的车队缓缓停靠在会所门前,擎天安保铁卫率先下车分布在各个角落,接着冷川打开了车门,叶方和端木若愚一起下了车。
“您是叶方先生!盛世中华厅的客人正在等您,请随我来。”一名身着红色旗袍的女服务员恭敬的说道。
叶方轻轻点了点头,随着女服务员朝会所走去。
“这里的装修布置真的豪华。”端木若愚自幼跟随父亲看过不少顶级会所的装修设计方案,但是都无法和这里相比,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摆件都是世界顶级大师的设计作品。
整个会所里面播放着分贝极低的轻音乐,曲调悠扬,让行走的人有一种走在云端的错觉。整个会所非常安静,每隔一段距离会有相应的服务人员做着引导,很快叶方来和端木若愚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前却被门前一位秘书模样的人拦了下来。
“抱歉,叶先生,只能您一个人进去。”
“那我的这位朋友?”
“您放心,整个会所的服务她都可以享用,不会无聊的。”
整个时候端木若愚乖巧的冲叶方说道“你进去吧,这边我自己安排就好了。”
叶方点了点头,身后蓝璐说道“你陪着她。”
“是,老板。”蓝璐答道。
随后秘书轻轻推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叶方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了房间,冷川带着两个铁卫则静静的守在门前,而那位秘书也没有进去坐在门口的沙发上静静的等候着。
原本以为这应该是一个无比豪华的超级包房,但是叶方走进房间的瞬间就发现自己误判了,整个房间不会超过五十平,布置极其简洁。典型中式的装修风格,一面主墙上挂着万里江山图,两侧是布艺的沙发,中间有一个造型别致的茶台。
此时在茶台的一面坐着一位老人,手里正拿着一本《左传》,说是老人其实并不老,大概五十左右岁的模样。穿着白色短袖衬衫搭配深色裤子,身材微胖,慈眉却不善目,眼睛狭长,内有精光,看到叶方进来之后,抬眼瞬间叶方就感觉到两道迫人的目光向自己袭来。
叶方立刻感知到眼前的这个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不是经商,极有可能为官,而且是具有极高权柄的人,因为叶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和刘建柏一样的气息。这种直觉纯粹是叶方与这些特殊身份的人打交道比较多而形成的,眼前的这个男人看气质和神态绝对是上位者,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上位者。
老人看见叶方进来了,神情一松,双眼立刻眯成一道缝,像个老友一样说道“小叶吧,来,坐!”
老人并没有起身,只是伸手招呼叶方坐在了茶台前。叶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直觉在神情上有丝毫改变,而是不卑不亢的坐了下来。叶方的脑海里在快速的判断着老人的身份,自己的直觉应该没有错,刘建柏既然说是自己的朋友,那么很大概率可以肯定叶方直觉的第一判断。
下一问题,眼前老人如果是官员为什么要在这个地界与自己见面,而且弄得如此之隐秘,这不同寻常。跟刘建柏打交道的这些日子,叶方深深的知晓上层政治所显露的每一个信息点都隐含深意,甚至是智慧。
叶方的下一个判断应该是老人与广州地界肯定有着某种关联,因为自己是因为胡须勇的事情偶然进入广州地界,而眼前这位老人肯定不是,有极大的可能眼前的老人就是在广州工作,甚至于主政一方。最大的可能是眼前的老人在与刘建柏私聊的时候因为某种契机让叶方这个名字得以闪现,而恰巧自己又来到了广州,所以才有今天中午的这次见面。
那么眼前老人会是广州市府的官员么?叶方初步判断很大可能不是。据叶方所致现在市府一级的官员大多四十左右岁,很少会超过五十岁,尤其在广州这个改革开发色彩最浓重的一线城市是非常重视干部队伍年轻化的。那么应该只有一个可能性,眼前的老人是省府官员。
如果是省府官员能和刘建柏称兄道弟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眼前这个老人很大可能是省府高层,至于是一把手,还是二把手,叶方并不能很肯定。至于为什么不是三把手或者四把手,这个很简单就可以判断传来,层级太低是根本攀不上刘建柏的,所以眼前这个老人应该是广东省府的绝对高层,而且极有可能是一把手。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眼前的老人是省府一把手的话,为什么要见自己,而且还是在如此隐蔽的会所之内,究竟有什么样的难事要在这种环境下与自己见面。对于一省的最高领导最大难事无非两件,一件事情是经济发展,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一省掌控,要上下一盘棋,要用一种声音说话。
用刘建柏的话形容通常情况下最先解决的就是班级的团结问题,如果做为班长不能有效协调整个班级干部进而调动班级成员的话,那么这个班长不过是空有一个名号而已。那么在什么情况下这个班长不能掌控这个班级的领导班子呢?大抵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个班长并不是原来班委内部上来的,而是空降来的。
对!就是空降!眼前的老人是一位空降干部!想到这里叶方不由抬头望了一眼眼前的老人,这一切的想法对于叶方来说不过是电光火石的瞬间,等一切都想明白的时候,老人已经将一杯茶推到了叶方面前。
这也是老人一生中仅有的一次给叶方让茶的时候,若干年后当眼前的老人登顶泰山之巅的时候叶方才知道眼前这杯茶有多重。
其实就是因为叶方并不关心时事政治,如果稍微关注时事政治或者新闻联播的话,眼前老人的身份一眼即可判断出来。但是对于常人来说判断老人的身份容易,至于老人所遇困难之事估计并不会像叶方这种心思细腻的人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可以判断出来。
“谢谢。”
叶方五指并拢成拳,拳心向下,连续敲击桌面三下,以晚辈谢长辈的茶礼表示了感谢。
其实叶方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刘建柏关于自己的信息究竟透露给眼前这个老人多少,是和盘托出,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此时叶方在心里不客气的又骂了一遍刘建柏,电话里多说一点会死么?一次性把事情交待明白不是省得自己浪费那么多脑细胞去想这些官场世故么。
现在叶方只能走一步看三步,见招拆招了,如果眼前的老人不说破,自己就装糊涂。但是如果眼前的老人很直接很诚恳,叶方也一定会以诚相待,毕竟刘建柏是值得信任的。
“小伙子,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一些东西,能告诉我是什么么?”对面老人问道。
“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来之前柏叔关于您的信息一点都没有告诉我,像是猜谜语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充其量就是一个生意人,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叶方直接说道,说完眼神一直注意着对面那个人的反应,想从他面部表情上读出一些信息,谁知道竟然一无所获。
对面的老人呵呵一笑,说道“能把瓦格良号买回来,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生意人能办到的。”
“这件事您也知道?柏叔跟您说的?不对,他也不知道。”瓦格良这件事叶方并没有对刘建柏提起过,那眼前这位老人就是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而且还是上层的人。
老人摆了摆手,说道“不是建柏说,他即便知道也不会说的,这是纪律问题。是鹏飞和我说的,中间也提到了你。直到昨天和建柏通电话,电话中他也提到了你,并说也许我的困局就是你的契机。”
什么叫我的困境就是你的契机,叶方是最不喜欢跟这些大人物打交道的,说话跟打哑谜一样,像是得道高僧禅语全靠猜,一万人可能会有一万零一种解释。
“这就难怪了。”叶方恍然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您的困局究竟是什么呢?”
“我叫薛远山,你可以叫我山叔,三个月前来到广东任职......”
叶方听完薛远山关于自己的情况基本介绍,果然一如叶方之前所料。薛远山这个空降干部遭到了原来班委会所有成员自上而下的抵触,三个月的时间薛远山还没有打开局面,整个工作犹如陷入一团泥沼之中动弹不得。
薛远山早已经不是初涉官场的年轻干部,对于这样的情况是有预判的,甚至在与高层谈话的时候就对眼前的情况有了预演。即便如此,等薛远山真正上任了,发现事情远比之前想象的还要复杂,高层远隔千山万水不可能给他任何支援,说白了这个时候只能靠薛远山自己的政治智慧脱离眼下的困局。
做为一班之长,薛远山是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打持久战的,但是眼下高层却不能给他那么多的时间,他必须要尽快找到突破口打破僵局。
“您究竟难到什么程度呢?”叶方好奇问道
老人微微一笑,说道“难到我见你一面都要经过精心设计才可以,这间会所其实就是为了这一面而建的。”
“这有点夸张了吧?”叶方讶然道。
“当然这一面不一定是你,也许是别人。只是见过一面这个会所就不能再用了,这里面所有见我和你的人全部都要送走。”
叶方注意薛远山说句话的时候全然没有把豪掷千金的会所当成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不过像是用过的纸巾一样,当这块纸巾完成它的历史使命之后就会消失。
“这太浪费了吧?!”叶方感叹道。
“怎么,你觉得可惜?要是觉得可惜的话,这个会所就送给你了,要不然过了今天就拆掉了。”薛远山说道。
“拆了?!”叶方心道这个窝囊的班长出手可不是一般的大方,是太大方了,这一点比刘建柏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