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王富贵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穿着一件灰白的长衫,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看起来就很机灵的样子。
“雨生,你干什么?还不快退下!”
夏阿宝大声呵斥了江邈一顿后,又立刻上前赔着笑脸一个劲的给王富贵道歉。
“对不起啊王老板,这人是我们九仁堂新来的学徒,不懂礼数,冒犯了您。您别见怪,我这就好好惩罚他。”
“慢着,我看这学徒还有点东西。反正你也治不好,还不如让他看看。”
王富贵上下打量了江邈一番,确实是个小屁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一种预感,说不定这个少年真的能解决爱妾的问题。
“小子,你说说,她这是什么毛病?”
“只是看面相的话,我还不能确定,我需要为她号脉。”
“你闹够了没有,你哪里会把什么脉?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看着事情即将脱离自己的掌控,夏阿宝愤怒地跑过来,一把抓住江邈就把他往后院拖。
而江邈也早就对这个夏阿宝不爽了。他趁着夏阿宝拖拽他的时候,故意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对王富贵行了一个礼后,踉踉跄跄的朝着后院走去。
“等等,老子要他看病,你在这瞎逼逼什么?让他号脉!”
王富贵一声呵斥,夏阿宝不敢动了。
江邈立刻请两位婆子扶着赵美悦在榻上躺下,片刻后,他又问了王富贵一个问题,
“夫人发病之前,是否吃过什么滋补之物?”
!!!
这下,别说是王富贵和一群下人了,就连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了的赵美悦都感到了震惊。
“小先生真乃神人也,还真让你给说对了!之前美悦身子虚弱,下人便给她炖了一次紫河车吃。吃完那东西后她就有些不舒服,当晚就没再吃晚饭,只是喝了点粥就躺下了。我们一开始也没有在意,可是从第二日开始她就呕吐不止,我们瞧了许多大夫也没有任何好转。那些大夫都只说她是脾胃虚弱。小先生可知她这是什么病?”
听到他这么一说,江邈心中的判断更确定了几分。
“这是飞尸鬼击之症。”
???
‘啥玩意儿?’
“还请小先生明示。”
“《圣济》有论飞尸云:‘飞尸者,其状令人心腹刺痛,气息喘急胀满,上冲心胸是也,此病发无由渐,忽然而至,疾如飞走,故谓之飞尸。’”
“心腹刺痛、气息喘急胀满、上冲心胸...小先生说的对,正是如此啊!”
虽然飞尸什么的王富贵听不懂,但心腹刺痛、喘急胀满这些不正是出现在赵美悦身上的症状吗?
“那请问小先生这应该如何诊治呢?”
“我有一剂‘还魂汤’,具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主治卒感忤,鬼击飞尸,诸奄忽气绝,无复觉,或已死咬口,口噤不开。
你去抓麻黄三两,桂心二两,甘草一两,杏仁七十粒。煎服即可。”
“好的,我这就安排人去抓药。”
“等等。”
就在王富贵把方子交给下人,让他离开江谷镇去找个药铺抓药的时候,夏阿宝再次把人给叫住了。
“你还想干什么?”
看到夏阿宝阻拦自家家丁,王富贵的面色开始不善起来,他现在心里特别瞧不上这个胖掌柜。
‘还神医呢,连一个学徒都不如。’
“王老板,这个小子是我们晋阴分家过来的。没受过什么正经教育。我怕他这方子有什么问题。既然王老板要给夫人服用这个药,不如在我们九仁堂服下,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救治不是。”
“你们九仁堂有药吗?”
“这...”
“死胖子,我看你就是诚心要害死老子的爱妾!”
说着,王富贵一把抓住夏阿宝,作势就要打他。
不过提起这抓药的事,江邈却是眼睛一亮,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王老板,回到竹江抓药还要再耽误几个时辰。其实神医谷中还是有药可抓的。”
“嗯?”
...
一刻钟后,江邈带着王家的家丁来到了南药园门前...
“麻黄三两,桂心二两,甘草一两,杏仁七十粒。你小子开的这是还魂汤?”
“正是。”
夏无畏没有再多问,很快便给他们抓好了药,但是临走时他又提出要跟着几人一起去九仁堂看看。
这下正中了江邈的下怀,自己现在应该惹出了一个不小的乱子,听说这老头是家主的小舅爷来着,应该算是一条大粗腿吧。
王家的下人很快就把药煎好让赵美悦服下了。服下药后,赵美悦立刻开始呕吐起来。见此,夏阿宝还一阵窃喜,
“臭小子,让你装,这下好了,惹了王老板,家主恐怕要打杀了你给这位五姨太赔罪了。”
然而,江邈却很淡定的看着赵美悦吐,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
赵美悦越吐越多,吐出来的全是一些黑色的粘稠之物,而且这些呕吐物都奇臭无比,直接将一屋子的人熏的受不了了。
正当王富贵想要上前质问江邈这药是不是有问题的时候,赵美悦的呕吐停止了。一旁服侍的婆子给她喂了些水漱过口后,扶着她在榻上躺下休息。
“美悦,你感觉怎么样?”
“老爷,我觉得好多了,身上也轻松了不少。”
她对着王富贵露出一个笑容,此时她的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已经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回去慢慢养着就好了。”
王富贵再三谢过江邈后,大手一挥赏给他五锭银子,然后带着人高高兴兴的走了。
夏无畏自从来了之后,全程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待人走光了,他才转过头对夏阿宝说,
“夏雨生我带走了,之后我会亲自去和家主说的。”
夏阿宝哪里敢说什么,连忙点头应下。
离开九仁堂回南药园的路上,夏无畏问江邈,
“你跟着谁学的医术?我记得你们晋阴没有传承吧?”
“回老爷子的话,我跟着一个游方郎中偷偷学的。”
“偷偷学的?”
“是,我的‘天赋’本来就不好,光依靠天赋不但成不了大事,恐怕还会延误病情害了病人。
我以为,行医之人,自己没有本事,只依靠外力是不行的。”
江邈不卑不亢的回答,倒是让夏无畏对他刮目相看了。
“你可愿意留在南药园随我学习医术?你也看到了,如今的药堂都是这番模样,你要是留在这是什么都学不到的。”
“晚辈愿意。”
当天傍晚,夏无畏再次去见了夏翮秋。听他说完来意后,夏翮秋也没说什么。依旧大方的让他自己做主就好。
几个月后,夏翮秋要离开神医谷外出办事。管家夏成拿着一个册子找到他确认随行人员。
“家主,长远家的老二前两天摔断了腿,这次是去不了。您看他空出来的这个名额应该由谁来补上?”
夏翮秋闻言思索了一会儿。突然,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然后笑着转过身对夏成说,
“之前晋阴分家来的那个孩子,叫夏雨生的,让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