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峯的话刚说出口,黑大叔的气息一下子就变了,他像一头野兽一样警惕的盯着彭峯。见状,彭峯也不在意,摆摆手接着说,
“即使你现在杀了老头子我,下一个轮回我还会活过来的,你可以试试。”
“...”
“这个轮回到底是什么意思?”
彭宏昱举起手,弱弱的问了一句。
“你是我们彭家的后人吧,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彭家人灵能的气息。”
“是,彭家第85代族长彭宏昱拜见先祖。”
说着,他起身对着彭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嗯,不错,本来我只盼着能等到一个彭家的后人就算走了大运了,没想到来的竟然还是个族长。你的灵能是什么?听守卫军说是白色的火焰?”
“灵能?是异能的意思吗?”
彭宏昱乖乖的释放出南明离火,感受到南明离火的温度和能量后,彭峯大喜,霎时间老泪纵横,
“好啊,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先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从城外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这是一座看起来繁荣富庶的城池,在这座城里一共生活着十万人,每一个人都为部族的强大而骄傲着。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其实我们在王的‘噩梦’里已经被困了几千年了。”
“王的‘噩梦’?”
“嗯。”
彭峯面色沉重的抬起头看向门口,陷入了回忆中。
彭峯是赤炎城的执礼祭司,地位只比大巫低一级,因为大巫年事已高,赤炎城的所有祭祀仪式都由他来主持。
按照炎族的传统,执礼祭司就是下一任大巫的唯一人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能安分的熬到大巫去世,他就会成为这个部族中可以和王平起平坐的、最有权势的男人。
彭峯从小就被当作大巫的继承人来培养,他不但性格沉稳,聪慧过人,而且还天赋异禀,颇受“神”的宠爱。成为大巫是他一生所求,他每天都兢兢业业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从未有过任何懈怠和失误。
但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看着日益年迈的大巫,他对自己即将承受的那份荣耀感到了一丝恐惧,他有一种预感,之后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而他的这个预感也很快被证实了,在一次春季的祭天大典上,一直安静地观看着祭祀典礼的王突然跑上祭坛,推倒了昊天天帝的神像,还砸碎了贡台和礼器,放跑了所有的人牲。
在场的所有巫师、贵族和平民都惊呆了。祭天典礼是炎族最重要的祭祀之一,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王的所作所为已经触怒了上天,炎族必将遭遇灭顶之灾。
正当祭坛底下的人乱作一团的时候,作为祭祀主持者的彭峯却无比淡定的走上前,对着王念了一段咒语。
接着,他又俯下身在王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刚才还在发疯搞破坏的王突然就安静下来了,乖乖的回到了他的王座上。
彭峯把这次变故解释为诅咒,那些被炎族杀死的人因为怨念太深诅咒了他们的王。之后,他又举行了一个送灵仪式并宣布诅咒解除,成功的安抚住了炎族的所有人。
大巫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表扬他很懂得随机应变,今后一定能名垂千古,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巫。
但只有彭峯自己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随机应变,而是他做了无数次,已经成为了肌肉记忆的本能。
他就像洞穴寓言中那个偶然爬出过洞穴的囚徒一样,明知道他们所见的皆为虚妄,却无法摆脱,也无法对人诉说。
他曾经尝试过自尽,也尝试过把“真相”告诉大巫然后被当成疯子杀死。但死亡并不是终点,他又进入了一个新的轮回。
春去秋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轮回,他从惊恐、绝望到平静、麻木,再到重新振作起来去寻找产生轮回的根源。
终于,他发现困住他们、困住这座赤炎城的是赤帝炎穹的一个“噩梦”。
“你们知道我们的王是谁吧?”
“怎么会不知道呢,赤帝炎穹,炎族部落最伟大的首领之一。他英勇善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有战神之称。”
“还有呢?”
“还有...嗯...”
见彭宏昱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彭峯又转头看向了客栈的三人组。黑大叔本就不是龙国人,不用说了他肯定不知道。另外两人也惭愧的对彭峯拱手行礼,
“请大祭司赐教。”
“唉...”
彭峯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对王的评价,
“你们自己看吧。”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柄利剑,还不等陌舒安他们反应过来,利剑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
!!!
整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坐在他正对面的彭宏昱冷不丁地被他喷了一脸血,早已被吓得呆站在原地。
“先...先祖...”
彭宏昱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几人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几人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竟躺在了外城区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中。此时赤炎城刚下过一场雨,外城的排水系统并不好,巷子里的积水已经没过了陌舒安的小腿。
“你们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彭宏昱看着眼前的三人,忐忑不安的问道。
“老头自尽了,我们应该进入了一个新的轮回。”
陌舒安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回答他。
“幸好我们没有分开。现在只要再找到先祖就可以了吧?”
“嗯,走吧。”
几人离开了小巷,朝着主路走去。主路上的积水虽然没有巷子里的多,但是路面上依然泥泞了不少,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也没有见到摆摊的人和出门干活的人。
突然,嚼嚼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他们回头一看,一匹健壮的枣红大马从城门口沿着主干道飞奔而来。
随着那枣红马越来越近,他们发现马背上竟然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那少年眉如墨画、气宇轩昂,一双眼眸灿若骄阳。他头上戴着金胄,身上穿着金甲,身后还背着一柄青铜剑,看来是少年的炎穹没错了。
眼见着飞奔的枣红马已至眼前,他们侧身迈了一步,让出主干道。
“吁!”
少年在几人跟前勒停了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半晌,少年才说了一句,
“把他们带走。”
???
‘不是吧,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