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我的不情不愿和吴浅溪的错愕懵逼,这感觉简直日了狗了。
但这也是没法的事情,要全盘接受这个项目,我肯定要向她学很多细节上的问题。
虽然我对这个项目比较了解,但具体做起来肯定是两码事。
一连两天我上班的时候都待在吴浅溪旁边,有点身份调转的感觉。她认真教,我认真学,一副师徒情深的假象。
短短两天的朝夕相处,我逐渐意识到这个姑娘为什么会讨喜了。
言辞谈吐。
提到扬州,她能信口说出“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提到乡愁,她能轻声感叹“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当然这只是冰山一角,仿佛吴浅溪的心中藏着一个诗意的世界。如同一卷书,一副画,徐徐展开,才能看到其中美妙之处,让人心生感叹。
真的,我特么一度以为自己不是在办公室上班,而是飞到了诗词中的美景,动辄便是风花雪月、大漠黄沙。
她教我用六个字叙述意境,比如“夕阳、悬崖、断刀。”
我瞬间就有了画面感,甚至还脑补出了断刀的主人哪里去了,会不会坠下了悬崖?
“再来一个,闲情逸致点的!”或许是觉得新奇,我没忍住催促道。
“明月、竹林、琴声。”她毫不犹豫,信口吐出三个简简单单的词语。
和先前的感觉几乎一样,我立即想到了月色下竹林摇曳的画面。琴声淙淙却不见其人,又会是何方佳人在此抚琴?
“牛逼!”或许是我少见多怪了,总之我是发自真心地感叹。
先前那种向下属学习的尴尬感,一下子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朋哥,文雅一点。”吴浅溪很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我只能嘿嘿一笑。
只是一想到这样一个了不得的文案就要溜人了,我心里觉得更加可惜了。
我一度甚至像引以为红颜知己,心想没事和她讨论下诗词歌赋,简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才女这种东西,对我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可也就是想想而已,毕竟现在这个社会,红颜知己和哥哥妹妹差不多,一样给人不好的感觉。
我最不明白的就是,我都是这样的接触才知道她精神世界的瑰丽与美好。江安宁当初难道就一眼看出来了?
我不得而知,也没有去深思。
这种问题,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周五下班回到家中,我仍在咀嚼那两组三个简单词语构成的意境。细细想来,这种东西其实蛮好营造的。
但关键就在于吴浅溪那种不假思索和脱口而出,天知道是什么样的积累和沉淀,才能拥有如此让人神往的谈吐。
简直是舌绽莲花。
直到妻子的纤纤玉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问我在想什么呢,我才缓过神来。
“哦,没什么,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冲她笑笑,没有提及这茬。
“工作上的忙碌阶段还没过去?”妻子有些惊讶。
“就是你上次看到那个美女,吴浅溪要辞职了。”我叹了口气,还是有些无奈,“周董让我先顶着。”
陈爱灵眉头微蹙,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她是不是没有找新的工作?”
我“嗯”了一声,随后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多简单,猜的啊。”陈爱灵白了我一眼,“小女生不都指望能够攀上高富帅,然后被宠着爱着,过得既幸福又不愁后半生啊?”
我听这话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哭笑不得地问道:“老婆,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陈爱灵叹了口气,略显老气横秋地轻声说道:“过来人。”
“喵喵喵?”我实在不是恶意卖萌,而是觉得太意外了!
妻子这种自强成熟的女性,也曾经有过这种心思?
“喵什么啊,我还汪呢。”陈爱灵笑骂了一句,“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幻想啊?”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我突然蛮感兴趣的,很想知道妻子曾经那一面是什么样子。
“记得我跟你提过,林飞的家庭条件蛮好的吧?”陈爱灵似乎也觉得没什么好遮掩的,开口说道。
“记得,但我真没有看出来啊。”我蛮郁闷的,没想到她曾经还有个白马王子的幻想对象,这个对象还是林飞。
毕竟在我看来,他应该是一个比较繁忙的业务人员,需要经常出差那种。赚钱应该不少,但都是些辛苦钱。
草,有点深藏不露啊……
“他就属于那种人。如果不好好工作,就只有回家继承千万家产了。”陈爱灵笑着说道。
我越听越懵逼了。
她这才告诉我说,林飞的父亲是个煤老板。
在珙县那边,有着几十个属于他的矿产。本来是个身家稳妥上亿的老板,在工商银行那边都是金卡vip客户。
只是后来国家要强行整改煤矿,这一举措让很多煤老板亏到血本无归。而林飞的父亲收到风声,见好就收。
能低价处理的就处理了,不能处理的直接先一步开采并裁员,自己选择在秋风扫落叶之前先行“破产”。
所以虽然资产缩水了,但再不济林飞也是个千万级别的富二代。
只是他家里都是农村出身的人,从小就教育他要靠自己奋斗努力。加上穷养儿子富养女的观念,所以他一直都是靠自己的。
“那会我就想啊,林飞多好。家里又有钱,人又上进懂照顾人。”
“但感情这种东西呢,只有相处久了才知道到底合不合适。当双方都觉得一拍两散合适的时候,其实故事也就结局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童话。依赖一个人失去了自己,哪一天他把你一脚踹开,你发觉自己什么都不会了,才真的是哭都来不及。”
“白马王子的身边从不缺公主,凭什么灰姑娘就一定能力压群芳呢?”陈爱灵娓娓道来,似乎没有什么太大情绪波动。
我看向她,再一次被深深震惊了。
难怪她对富二代之类的人,从来没什么青眼相加的态度。
我陷入了沉思,短短两天,我好像被两个女人上了文学和哲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