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江辞月睡了个好觉。
她梦见了墨爷爷。
墨爷爷还是当年她在墨宅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头发花白,留着白色的胡子。
他坐在轮椅上,轻轻地抚摸着江辞月的脑袋:“辞月,不怕了。”
“好好睡一觉,明天醒了之后,就什么都过去了。”
“爷爷一直在守着你呢。”
梦里的江辞月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可还是忍不住地哭着抱住了墨爷爷的膝盖,泣不成声地跟他说着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老人家轻笑着抚摸着她的发丝,声音依然慈祥和蔼:“你受苦了。”
“放心吧,今晚过去之后,以后都是晴天!”
江辞月哭着点头,抬起头看着老人家的脸:“爷爷,你会不会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到榕城来给你报仇?”
墨爷爷笑了起来:“爷爷知道你自己过得也难。”
“爷爷也不需要你报仇,那些坏人啊,早晚都会被老天爷收走的。”
说完,他还特地转移了话题,问她到底还喜不喜欢墨北琛……
其实江辞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喜不喜欢墨北琛。
这五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恨他的。
恨他对自己赶尽杀绝,恨他毁了她的容貌,夺走了她的舟舟。
可重新回到榕城,再次和墨北琛接触起来,她又开始不确定,自己对墨北琛,到底是不是单纯的恨了。
“跟着自己的心走吧。”
梦的最后,墨爷爷给她留下了这句话,摇着轮椅越走越远。
墨爷爷走后的梦境,变成了一片黑暗。
江辞月就在这一片黑暗中幽幽地醒来了。
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女人拿起手机打算看一眼时间。
入目的,却是手机上的新闻推送。
推送的内容居然是【凌寒霜公开道歉!】
道歉?
江辞月皱眉,点进新闻的视频看了一眼。
视频里,凌寒霜脸上一边是干涸的血痂,另一边是两个交错的红肿的巴掌印。
她站在镜头前满脸泪痕,情真意切地在道歉——
“我承认,这几天的这场闹剧,其实是我一手策划的。”
“因为我被傅卿琛傅大少爷和江辞月灌了酒之后酒精过敏,上吐下泻了一个晚上,所以心生恨意,才会想出用这种方法来教训一下他们。”
“我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我的错误和对社会造成的不良影响。”
“这条短视频拍完,我会主动到警局自首,承认我污蔑他人,影响危害公共安全造成不良社会舆论的罪行。”
“再次和大家说声抱歉,也和傅卿琛先生和江辞月小姐说一声,很抱歉!”
看完视频,紧接着就是【凌寒霜自首,拘留14日!】的新闻标题。
江辞月挑了挑眉,还真进去了?
凌家怎么会允许凌寒霜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去看守所?
“她不去不行啊。”
洗漱的时候,傅卿琛打来电话,十分自豪道:“我爸妈昨晚可帅了,他们带着我们傅家除了我的所有人,还有凌家的所有人,杀到了凌寒霜家里去了!”
“凌寒霜凭空抹黑我,害得我被家法惩治了这件事,往小了说,是我和凌寒霜的个人恩怨,往大了说,就是凌家和傅家的家族恩怨。”
“凌老爷子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凌寒霜跟我们整个傅家作对啊。”
听着电话那头男人滔滔不绝的声音,江辞月忍不住地勾唇笑了笑:“人人都说你傅大少爷不学无术是个废柴,在傅家也不受人重视。”
“没想到你家里人还是挺在乎你的。”
昨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傅家人要是像传言中那样不在乎傅卿琛,会在凌晨之后还全家人都杀到凌家去给他出气吗?
女人的话,让电话那头原本喋喋不休的傅卿琛沉默了。
半晌,他撇了撇嘴:“可能那个时候他们被那个新商场开业弄得睡不着,所以都跟着去了吧。”
“昨天还因为不相信我把我打成这样,还伤了你呢,怎么可能真的在乎我。”
说完,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对了,你知道墨北琛在海外的那个集团,为什么叫元明集团吗?”
江辞月皱眉,一边擦着护肤霜一边开口:“不知道。”
“哎。”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因为他爷爷的名字就叫做墨元明。”
“昨天你跟我说元明集团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是这两个字,只以为他是随便取的。”
“今天看到新闻,才猛地发现,他是在用他爷爷的名字命名了他的这个公司。”
“再加上他这个集团的成立时间,是在五年前墨爷爷过世以后……”
傅卿琛叹了口气:“这男人,真的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听着傅卿琛的话,江辞月正在擦护肤霜的手微微地顿住了。
元明集团。
墨元明。
眼前猛地浮现出梦里面墨爷爷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地告诉她爷爷一直在守着她的话来。
眼泪莫名地就止不住。
虽然她知道,一切都是巧合。
墨北琛用墨爷爷的名字做集团名字,和墨北琛用这个集团来帮傅卿琛的时候顺便帮她之间,其实是没有什么必然关联的。
但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地啜泣了起来。
墨爷爷,昨晚真的是你在给我托梦是不是?
是不是你知道用你名字做名称的那个集团守护了我,所以特地来安慰我的?
一时间,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不由自主地开始泛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傅卿琛听到这边半晌都没有声音,忍不住地皱眉喊了一声:“江辞月,你在听吗?”
回应他的,只有女人抑制不住的哭声。
傅卿琛慌了:“怎么忽然哭了啊?”
“是不是因为这两天的事情觉得太委屈了?”
“没事没事啊,都过去了,凌寒霜都被抓进去了,没人冤枉你了,你别哭啊!”
江辞月死死地咬住牙,控制了许久,才强迫着自己从哭泣中发出声音来:“我没事,先挂了。”
说完,也不等电话那头的傅卿琛回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忙音,傅卿琛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来。
这是怎么了?
他不过就是在这里趴着无聊,随便跟她聊聊而已,怎么就哭上了?
是他的哪句话说的不对,让她伤心了?
就在男人焦头烂额的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
墨北琛拎着一个一看就不是精心准备的果篮走了进来。
“北琛!”
看到墨北琛之后,傅卿琛像是瞬间找到了救星:“你来的正好,帮我个忙!”
墨北琛皱眉,淡漠地将果篮放到床头柜上,眸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
“我刚刚跟江辞月打电话,她不知道怎么了,在家里哭。”
“你帮我去看看?”
“我怕是我说的哪句话不对,惹到她了。”
听完男人的话,墨北琛没有起身离开,反倒是淡漠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哭了就哭了,有什么好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