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琛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让江辞月觉得头皮发麻,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是要炸开一样。
怎么会……
墨北琛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查出了承山没有白血病这件事?
他还查出了什么?
是不是已经查出来了航航的消息,是不是已经看到了航航的照片!?
航航和小舟长得一模一样!
他会不会已经……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了……
无数个想法在江辞月的脑海中浮现。
她咬住唇,紧张地盯着墨北琛,连呼吸都变得很轻很轻,生怕错过墨北琛说的每一个字,漏掉他的每一个表情,妄图从他的话和表情中判断出来,他对这些事情到底知道了多少。
电话那头的承山也和江辞月一样紧张。
但出口声音还是平稳冷静的:“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白血病患者?”
“你看到我的病历了吗?”
他的病历做的那么完美,几乎是把航航的白血病的病程和所有的检测报告的内容都复制过去了的,墨北琛又不是专业人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看出破绽来!
所以承山觉得,仙子阿的墨北琛肯定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想套他和江辞月的话。
越是这样的时候,他越是不能乱,要咬定自己就是那个白血病人。
想到这里,承山深呼了一口气,声音里又多了一份的底气:“你说我没有白血病,是不是因为你没看懂那份病历啊?”
“你可以找专业的人帮忙看一下我的病历,再下结论说我是不是白血病好么?”
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让墨北琛忍不住地冷笑出声来:“陆先生,你知道你现在装的,是急性白血病,病程进展很快,身体很虚弱的人吗?”
“你这声音,听上去可比我这个刚刚做了骨髓配型的人还要健康。”
一句话,让电话那头的承山再次沉默了下来。
他皱起眉,有些无奈地敲了敲额头。
他怎么就忘记了,要把自己的声音伪装地和航航一样虚弱的这件事了呢?
明明早上的时候唐若若还提醒他了,可他到了关键时刻,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也不是每个病得很重的人,都是能从声音里听出虚弱的。”
见电话那头的承山不说话了,江辞月怕露出破绽,连忙淡淡开口:“我哥哥他向来坚强,就算生病了,也不希望别人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患病了的事实。”
“所以他的声音听上去才并不虚弱。”
她一边说,一边抬眼强装镇定地看着墨北琛的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紧张:“墨先生大可不必从声音上就判断我哥哥没有白血病,觉得是我们在欺骗你。”
女人的话,让墨北琛忍不住嘲讽地笑了起来:“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说着,将搭在臂弯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拿下来。
江辞月这才看清,墨北琛一直被黑色西装外套遮住的那只手上,居然拿着一个文件夹。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底升腾起来……
她紧张地盯着墨北琛手中的那个文件夹,一颗心像是悬在了半空中,随时随地都能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知道我为什么在穿刺的检查室停留这么久吗?”
见江辞月盯着自己手中的文件夹看,墨北琛冷冷地上扬了唇角,声音淡漠:“这是我拜托检查室里的医生帮忙打印出来的,这位陆承山先生的白血病的资料。”
江辞月的眸色猛地一沉。
果然。
墨北琛说承山没有白血病,不是他的推测,而是他调查后的结论。
她早就该想到的,墨北琛这种人,根本不会百分百相信她这样一个外人。
刚刚他在检查室里的时间比小舟做检查的时候要长很多,她那个时候就应该发觉不对劲的。
可那个时候,她看凌寒霜去报警的直播看得入神,只以为墨北琛做穿刺的时间长,是因为小舟是孩子,墨北琛是大人。
却没想到……
墨北琛其实早就做完了穿刺,只是背着她偷偷地离开了检查室,去查资料去了!
看到江辞月眼底的失落和绝望,墨北琛的某种闪过一丝的冷。
他优雅地翻开文件,一页一页地读着承山病历资料里面不对劲的地方——
“请问,他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为什么血液里的各项男性激素指标,都不符合标准?”
“再请问,一个成年的男人,血液里面的红白细胞以及血红蛋白的数量,为什么不符合成年人的身体标准?”
……
墨北琛读着那份文件,眼底的光芒越来越冷。
他每说一个字,江辞月都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会向下沉一分。
无边的绝望似乎要将她的整颗心都拽进深渊里。
她闭上了眼睛。
墨北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印出承山的病历资料,并且敏锐地从里面找到破绽……
那他调查到航航身上,只是时间问题。
就算他现在还没调查到航航身上,那之后的一小时,两小时……
最多一天内的时间,他肯定就会弄清楚所有的事情真相,也知晓她真实的身份。
女人默默地苦笑了一声。
从她和小舟重逢的那天开始,她就想过要用小舟的骨髓去和航航的做配型试一试。
之所以她一直都没有真正地去施行这件事,就是因为害怕会出现此时的这个局面。
墨北琛这个男人太敏锐了,他能在短时间内洞察到很多常人不会去想,不会去侦测的点。
他们就算紧急做了假资料,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完美,总会被他发现破绽的。
可就算她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也到底还是没能避免。
这一天,还是来了。
最荒唐可笑的是,她前脚还在和承山说,墨北琛没有发现破绽,后脚墨北琛就带着这一份资料出现在了她面前。
多么讽刺。
“陆先生,江小姐。”
墨北琛从容不迫地将承山的病历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淡漠地扫了一眼面前的江辞月,唇边带笑:“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我还等着你们狡辩呢。”
江辞月瞬间觉得嗓子干哑。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都是我的主意,你别难为辞月。”
这时,电话那头响起了承山沉稳的声音:“伤害到了你儿子的事情,我很抱歉。”
“但是配型做已经做了,你要是觉得不开心,可以过来再抽点我的骨髓,或者抽点我的血,能让你们消气就行。”
“我不要你的骨髓,也不要你的血。”
墨北琛淡淡地挑了挑眉,再次翻了一下文件:“我需要你们跟我解释一下……”
“你们和这位叫做江司航的五岁小男孩,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