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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好戏登场(二)(1 / 1)


“丁良则是个野心的人,脑子也不拙,十之八九是算计过的。”

蒋慎言听少年这么说,便想了想,点道:“殿下是指幡竿寺和定风镖局的事?”

“嗯,”祁时见轻轻肯定了一声,“想必你也有所察觉了,他们两拨人被关在卫所大牢时,丁良则的态度属实暧昧不明。”

“那时他与白衣鬼同谋吗?”

“若非如此,那他‘失手’杀人就过于巧合了。”

蒋慎言陷入了沉默,她有一个设想,可若说出口,或许会惹得少年恼火不快,故而迟疑后忍了下来。细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时白衣鬼是从丁良则口中收到幕后主使,也就是蒋察的命令?因为当时丁良则确实与蒋察正好有书信往来,谁又能保证他在他们面前拿出的信笺就是全部了呢?若是瞒下一两张不好见人的内容,也说得过去。

左思右想,女郎都觉得蒋察脱不了干系。他对爹爹枉死的漠视,令她无法释怀。

蒋慎言抿起嘴,咬了一下,让自己清醒。不行,容易先入为主是自己的一大缺点,如果想真的做到抽丝剥茧,就不能被自己对一个人的好恶误导了方向。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祁时见所言并无不妥。若说丁良则当时打了小算盘,左右摇摆,想同时踏得两条船捞些好处,也说得通。打过几次交道后,女郎也能感到,丁良则是个功利心重的人,不是没有做墙头草的可能。

“咚咚”,少年的骨扇敲响了车轿,也把她的思绪拉回眼前。

祁时见对车外的人问道:“让方才派去跟踪的人回报消息,看看白衣鬼是否去过义庄。”

帘外传来一声“是”后,便又是熟悉的枭啼响起。过了片刻,蒋慎言还没听出个所以然呢,玄衣卫就报:“主人料事如神。”也不知那消息传递是从何处而来的,女郎每每见识到都觉得神奇。

祁时见冷笑,骨扇在掌中轻打一下。“哼,走,咱们也去瞧瞧。”

“那我们不等了吗?”蒋慎言疑惑道。

“不必等了,依本王看,白衣鬼引我们前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撞见丁良则。角色退场,再等也无甚意义。”祁时见嗤笑一声,“真是好算计,他是变着法儿地告诉我们,丁良则心不正,不足为信。”

“啊?他这是……在挑拨关系吗?”蒋慎言忽然有些看不懂了,柯玚身份败露,按说该是被逼上绝路的,要不善后、要不逃走,怎么还有心思做其余的事?

“本王也有许多不解之处,”对手的行动令他意外,少年饶有兴趣道,“先去看看义庄发生了什么吧。”

这话说完,马车就动了起来,缓缓朝着刚刚丁良则策马前来的夜之深处去了。

而他们想要调查的人其实根本没走。躲在门内,听得外头车轮碾动的声音响起,丁良则心里咯噔一下。那马车可不是往安陆府城方向走的。

男人猫着往外瞄了一眼,这一眼可不得了。

他本意是想追着马车踪迹跟上探个虚实的,但余光一晃,瞥见方才马车停驻的位置,竟是个脚店门前,车轿挪开才露出了半遮草棚的门脸来。他眼睛一瞪,脊背倏地就被汗浸透了——

这脚店他认得!只怪天黑光暗,又一时疏忽,他竟丝毫没察觉到!

前夜他曾带人来过此处!就是在这里围剿了一众“茶会”的贼人!刚刚在义庄遇到的那两个抬尸的店伙计说什么来着?他们说自己做活的脚店在哪里?驿馆斜对面?

夜风一过,丁良则被从里到外吹了个透心凉。看着那早被他下令砸了半烂的脚店,目瞪口呆。

坏了!

丁良则愣了好一阵子才能反应过来,赶紧回头探了一眼驿馆里院的二层廊房,心中两难挣扎了一下,咬咬牙夺门而出。而他这一串足够引人起疑的举动,殊不知已经全数收入了立于高处的项用仪眼中。

年轻的上骑都尉从暗处跃下屋檐,转身几步行至蒋察房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主翁,吉辅有事要报。”门开一道缝隙,项用仪闪入其中,身影没在了烛光灯影之中。

驿馆又恢复了寂静。夜空云层渐厚,有风来,裹挟了过多的水汽,眼见着就快降下躁动不安的大雨。

蒋慎言的视线从窗口收回,看一眼天象,乌云当头不见半点星月,心中觉得晦暗。“要下雨了,还不小。”她嘟囔了一句,声音几乎淹没在马车行进的响动里。

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最多行路不便而已。见却出乎意料地听见祁时向她追问:“雨从何方来?”

“东边。”蒋慎言虽不解,但还是如实告知。

少年听闻微微蹙起了眉头,让女郎不禁好奇。“是有什么不妥吗?”

祁时见瞄了一眼她,似是不打算解释详细。“只是派影薄去办些事情,倘若下雨,恐要耽搁些时间了。”

“很要紧?”

“无妨,一招后手。”

听对方这么说,蒋慎言就知道自己从这人口中扒不出什么东西了,忍不住悻悻然地一撅嘴。只要祁时见瞒着她算计什么,那多半不是好事。

东边,雨云既然是从远处飘来,那便说明影薄此刻十有八九已经远离安陆城了,去做什么呢?玄衣卫的任务是护卫兴王府,护卫祁时见,就算放出去充当耳目,也不会离城太远。影薄身为祁时见最信任之人,派他前往,显然是重要的事。

后手指的是什么?

女郎把狐疑都写在了脸上,让祁时见一瞬忍俊不禁。“想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惜命’,最是要装糊涂,怎么,现在不装了?”

蒋慎言窘然,收了表情,支支吾吾地反驳道:“谁叫我吃了太多的亏。”

少年嗤笑一声,想了想,竟愿意开口说明。“此事眼下不宜言说,你且放心,是有助益之事。”

蒋慎言眨眨眼,感到有些意外。祁时见可从不是这般体贴又柔和之人。饶是迟钝如她,也分明察觉了少年在旁人前与她面前的区别,耳根子便又热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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