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仓儿刚提了一个“蒋”字,四周的人便呼啦一下围将上来,阵势惊人,吓了他一跳。
“什么口信?”一个贵公子模样的少年急切地开口问说。
可消息是给青女和何歧行的,乐仓儿把口信封在肚子里,疑声道:“您,您哪位啊?”
“别废话,快说!”“赶紧说!”
哪知少年跟何歧行双双都暴躁得很,一个高声就把乐仓儿震了三震,顿时手足无措。他惶然地求助青女,待对方也肯定地点了头,他才颤颤巍巍开口。
“他,他说……叫什么来着?哦,陈治有难,要你们快去救人。”
众人听罢茫然又失落。他们满心以为是蒋慎言有了下落,可怎么竟是陈治的消息?
见一行人的急切陡然降到了最低点,全没有要搭手回应的意思,乐仓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你们,不救人吗?”
何歧行粗暴地挥手:“去他的,现在哪有功夫管那个闲事!”
“可,可那小沙弥,还在楼里躺着呢,”乐仓儿疑惑着,望着青女诉苦,“伤得可重了,妈妈,他要是有个万一,咱还,做不做生意啊?”
“他受伤了?叫郎中了吗?”
“能不叫吗?账还是,咱们垫的呢。”
“人怎样?”
“不知道哇,我这不先紧着,给送信来了吗?”
青女心下决断了一番,对何歧行跟祁时见道:“我先回去看看。”正好她横竖都是要走的。
可腿还没迈,那边祁时见就开口拦住了人。“等等。”
他望向小伙计,眉头紧锁,问:“那小沙弥可有说陈治到底怎么了?”
“说是,有人要杀他!正在丰山寺闹呢!”乐仓儿急得冒汗,“这我一听,哪敢耽搁。”虽然他是不知道陈治是谁,但毕竟是人命一条,万万马虎不得。
“影薄,”祁时见听后判断道,“青女她们另找人护送,你直接带几个人去一趟丰山寺,能救则救,救不了就缉凶,及时回报。”
“是。”影薄也很利落,应声后转身就不见了,那来去鬼魅的模样着实惊住了从未见识过轻功的乐仓儿,心道原来他不光会拆楼啊。
青女敏锐察觉祁时见此举必有用心。那个叫陈治的人是跟她和何歧行求救的,应是不干祁时见的事,更何况眼下当务之急是寻找蒋慎言的下落,可他却定要插手,必是有端倪。
“殿下可是发现不妥之处?”
祁时见点头,并无隐瞒的意思,说:“这陈治我认得,此人对我和蒋慎言尚有用处。他是个刚愎自用之人,若不是十万火急,断不会派人求助。事情非要今夜凑堆起,我怕有所关联,不论如何,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青女明白了意思。到底还是祁时见最机敏,在这种时候还能头脑清晰顾全大局。
“好,奴婢这就回去,看看能不能再从那小沙弥口中探出些什么。”
“玄衣卫派给你,尽管指使他们及时联络。”
青女了然,又与何歧行交换了眼色后,才领着馆内众人转身而去。
待人变少了,祁时见转头问何歧行:“陈治为何要在紧急时刻联系你?”
“我哪知道?”何歧行要不是还需要跟这人说话,眼皮是抬都懒得抬一下的,“这人是谁我都不认识。”他只是曾经从蒋慎言与柯玚口中提起过这个名字而已,大抵知道对方是个无为教的疯和尚,但为何到头来自己会成为对方危难之时的救命稻草,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祁时见见男人并不知情,便沉思起来。
陈治会把消息递到眉生馆,还提起蒋慎言的名号,那或许是蒋慎言曾给对方留过的联络方式。这人真正想发起求助的人应不是青女和何歧行,而是蒋慎言和他。或许是预料蒋慎言十有八九与他祁时见在一起,故而这算是不折江湖面子的变相求援,赌一把兴王府不会见死不救。
祁时见冷哼,这陈治也是走了狗屎运。他为了今夜方便叶府行事,把先前布置盯梢丰山寺的人手撤了回来,正好空缺。在这种不凑巧的空档也能撞上,让他直接收到求救信号。看来老天有意让此人今夜命不该绝。如此说他是不知道蒋慎言失踪的,毕竟自己也大难临头自顾不暇了。
可蒋慎言的失踪与他被追杀到底有没有关联,眼下还不能十成十地断定。祁时见只是觉得今夜的事未免都过于巧合了,这背后往往都透着阴谋的味道。
在他思索之时,有玄衣卫赶到。他们的办事效率向来令祁时见自满。果不其然,这就带来了蒋慎言的行踪消息。
“人往城外方向去了,踪迹在罩子铺跟丢了,但没有离开的迹象,断定应该还在罩子铺中。”
“找,掘地三尺也给本王把人挖出来。”祁时见的脸色如雷暴降临前那般沉郁。
“慢着!”何歧行没了影薄阻拦也不再束手束脚,一把推搡开祁时见,“你要是想让初蝉没命,尽管用你的人大肆找去吧。”
何歧行的举止惊动了玄衣卫,拔刀声此起彼伏,一瞬之间,男人已经被刀尖围住,只等一声令下就是个马蜂窝样的对穿。
但所幸祁时见没空计较他的冒犯,只好奇他为何这么说。“何意?行踪就是我手下人这般找出来的,为何不能继续?”说话间一平手,众人便刀回鞘中,恢复往常。
“城里便罢,勉强算你地盘,明面上谁都要卖你那祁姓的面子。但暗中,离你兴王府越远的地方,你就越说了不算。”何歧行说着让祁时见震惊不已的话,“罩子铺尤其如此。想让初蝉安然无恙,就赶紧把这些黑大汉撤回来待命,别让他们在那里逗留,以免捅了蛇窝。”
说罢,他又上下鄙夷地打量了一番祁时见,道:“把你这身皮换换,出了城,王权富贵只会引来灾祸,可成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