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学子风度翩翩,脸上神色却是不乏傲然,一起从容走上前来,还是为首那俊朗学子开口道:“督主,请问这位兄台,阁下主子是哪里的督主?”
魏忠贤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冷然又骄傲地道:“自然是权领东厂的督主,萧的督主!”
言落,几个学子相视着看了一眼,各人手中都拿着折扇,风姿翩然,眼中满是不屑的神色。
还是为首的王文禹叹了一声,摇摇头,若有所指地拉长了声音,“哦……你是说东厂啊。”
“大家,我记性不太好,忽然不太清楚,这东厂是什么地方啊?”
“王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东厂乃是阉人汇聚的地方。”
“哦?那阉人,又是何意?”王文禹还做不知,手摇折扇,疑惑地问。
“啧,王兄,你怎么糊涂了?阉人,那自然是没根的人啊!算不得男也算不得女,不阴不阳、不热不凉,为天地间最是妖邪的一类,还不如那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人家那些畜生至少还是阴阳能辨呢!”
这些人说话之时,明明萧辰就站在与陈登礼并排之处,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只是互相自看着,没有看萧辰一眼。
萧辰眼眸微微眯起,冷漠而从容地落在这几人身上,脸上丝毫不见怒意,反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只像是看着一群乱叫的狗,惬意悠然。
淑妃气不过,要上前去和这些学子们理论。
萧辰悠然地拦住她,眸中反倒有一丝猫捉耗子的闲适玩味,“不急,何必因为这些蚂蚁而自降身份?且看他们愚蠢一会儿,多可乐。”
“可是……可是他们说得太过分了,我不许有人这样侮辱你!”淑妃愠怒,一时全是对萧辰的心疼,脱口而出。
萧辰眼眸一颤,脸上神色不由僵了僵,完全没想到淑妃会这样保护自己。
一时心内动容,萧辰更加懒得理那些蝼蚁,只顾着将美人拦在怀中亲昵,声音拂在淑妃耳畔,“我是不是真男人,你还不知道?”
“你……”淑妃红了脸,一时羞赧,却又更加担心萧辰,边推拒他边道,“你当心点,小心他们骂得更难听了。”
魏忠贤正在和学子们争吵,学子们却已经看向了萧辰这边,见到萧辰一个太监居然能够抱着这样一个天仙一般的女子,一时心中隐秘的嫉妒作祟,面色依旧正义凛然,但一双双眼眸都已经更加怒红。
尤其是王文禹,俊秀正气的脸庞下隐藏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双拳紧握,受辱般怒红的目光死死盯在萧辰脸上,“阉贼腌臜!”
其他几个捧臭脚的学子见此,便立刻随着王文禹一起,义愤填膺,“无耻阉人,竟敢在我靖南书院净地做这般有违人伦之事!”
“有辱斯文,违反天道!”
学子们一声声怒骂,似是少年意气不知轻重,却又有着文人墨客直击要害的锐利,极致敌对地怒视着萧辰。
“放肆!”魏忠贤一声路怒斥,向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神情肃穆,“我家督主乃是天子使臣,承陛下之名,身负皇家威仪,你们可知自己已经犯了死罪?”
“还不速速下跪!”
一声厉斥落下,这些学子们却是依旧纷纷负手而立,神情傲然,摆明了天高皇帝远,不将魏忠贤的恐吓放在心上。
魏忠贤神色沉厉,一抹权柄被冒犯的隐秘怒意显露在脸上一闪而过,咬牙怒而上前,幽深的眸子中迸发出浓重的狠意,伸出手便要强行按住那为首的王文禹,“不知死活的东西,跪下向督主认罪……”
话音未落,王文禹眉心微皱,神色一凛,一双俊秀的眼中满是高不可攀的傲气,几乎强硬地负手而立,上半身一动不动,眸中狠厉一闪而过,一脚踹在魏忠贤身上。
砰!
魏忠贤正把全部的力气都用在王文禹身上,哪里能料到这一脚?
一时站立不稳,整个人被从台阶上踹了下来,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头上的巧士冠被摔落地滚出去好远,冠发也被摔得散落开来,狼狈不堪。
萧辰蓦地眉心微蹙,脸上闲适的神情缓缓退去,笼罩上一层凝重危险的杀气,眼眸微眯,看向了项宜春。
项宜春也已眉目冷厉,得到萧辰的旨意,立刻持剑阔步向前,微微眯起的眼眸透出一股极致的杀气。
王文禹不由吓得后退一步,脸上依旧强撑着平稳,声音却已微微发抖,“你、你要干什么?”
“我乃王家之子,学子之首,你不要乱来!”
唰!
项宜春冷脸无言,大而忠厚的眸子蓦地冷然一动,手起,剑落,一剑便砍断了王文禹刚才踢人的那条右腿!
王文禹顿时脸色惨白,七品高手极快的剑速几乎让他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直到断腿处的疼痛传来,王文禹这才身子一抖,这下浑身都痛得没了血色,啊地一声痛呼,重重坠地,捂着自己的的断腿哀嚎不止。
一旁,陈登礼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要知道这些学子可都是有身世背景的,他只想要借着萧辰之力杀一杀靖南书院的锐气,并不想真的得罪这些有背景的人,更不敢得罪书院背后的周天辅。
但到底经年老吏城府犹在,不过一个呼吸的瞬间,陈登礼便眉目一转,迅速向一旁主簿看了一眼,登时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主簿立刻扶住陈登礼,惊呼大喊,“不好了,府台大人被这些张狂学子气得晕倒了!”
萧辰淡漠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陈登礼闭着眼睛直挺挺躺在地上,如同一具死尸一样。
魏忠贤捡起巧士冠边戴边跑过来,看向陈登礼那边,不由气道:“督主,哪来那么巧的事?他既动气,怎么方才学子们口出狂言,他屁都不敢放?”
淑妃也是觉得可恨,冷声悠然,“倒也不怪他,一只永远只能待在井底的癞蛤蟆,能有什么本事,难怪一把年纪了还登不上朝堂。”
草地上,装晕的陈登礼眼角颤了颤,一时却又不敢醒来,心中暗骂这女人嘴真毒,却又只能憋了一腔怒气继续躺着,气得不断起伏的胸膛真像是个癞蛤蟆。
萧辰笑了笑,懒得理这厮,只是略微抬高了声音,玩味道:“你们可不要胡说,陈大人赤胆忠心,本督还能不清楚?等下到了明德堂,本督自然要把他促成此番查访之功尽数说清,绝不独揽此功的。”
言罢,萧辰打开折扇,悠然自若地带着几人进了那黑石白墙的巍峨大门去。
学院之内,顿时一片慌乱,有人喊道:“阉贼强行入院,快去禀报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