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野寂静。就连围观百姓们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看着萧辰与方正。
方正的脸色已经沉到了极致,但此时却是更加无从选择,只能冷声道:“既然萧督主想要论上一论,我们大礼寺自当奉陪到底。”
这一次,宽容与风度尽失,“无量寿佛”四个字,已经被他扼制不住的愤怒给吞噬了。
萧辰看到首尊的失态,眼中不由浮现出一抹隐隐的笑意,趁热打铁,“大师难得与人论道,也该让大家都欣赏一下您的风姿……这样,项大哥,你稍后便以本督之名,给附近州府、县衙、豪绅的等处送去请帖,让他们于后日一早都来大礼寺观道。”
“还有,让附近各处衙门张贴告示,告诉所有有兴趣前来观道的百姓,都可以于后日辰时,上山一观。”
“大师,本督这样安排,你觉得如何?”
方正眼中现出一抹狠意,嘴角微微一勾,有些嘲讽地道:“既然督主对自己如此有信心,贫僧身为禅门中人,自是没有不赞同之理。”
“好,那便如此说定”萧辰畅快笑了笑,恣意地大手一扬,青色的锦袍衬得他更是如同一个潇洒的富贵公子,意气风发,“诸位父老乡亲,后日本督与方正大师明堂论道,大家都来看!”
百姓们纷纷施礼,畅快应下,这一刻在他们眼中,这位年轻的东厂督主,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阴险狠毒。
方正则是和几个大师父相视了一眼,不由嘴角都是露出一抹轻蔑之意,看萧辰如同看一个自负张狂的蠢货。
素斋节是大礼寺为了给附近供奉香火的百姓们以回报,而主动举办的一场开放斋堂以迎香客们品尝的节日,萧辰和淑妃逛了逛,都觉得没什么胃口,也便回到了几人居住的溪边别苑之中。
刚进别苑,便见魏忠贤躬着身子迎上来,“督主、娘娘,属下方才快马下山,采买了一些当地的特色菜肴和美酒,酒在院外小溪里凉着,饭菜在院内凉亭里,督主和娘娘现在便用一些吗?”
“哦?”萧辰眼中欢喜,不由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忠贤啊,你可真不枉本督带你出来一遭,干得这般妥帖。”
魏忠贤忙堆起笑脸,虔诚的福了福,“督主厚爱,属下不过尽自己对督主的一片忠心,只盼能孝敬督主一二。”
萧辰笑笑,随即看向淑妃,“不如我们去溪边倚石而坐,在这风景独好的山寺里边品美酒边纳凉,如何?”
淑妃美眸一亮,不想萧辰居然还有如此雅兴,一时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喜意,“自然是好!”
“小辰子,你这风雅巧思都是和谁学来的?不想竟是比你的诗兴更潇洒一些。”
萧辰笑着搂住淑妃,温柔的言语低吟在她耳边,“自是近朱者赤,若是想要得到云淑你这样仙女一般人物的青睐,不用心些怎么行呢?”
淑妃脸上一红,娇嗔着给了萧辰一拳,这一刻她很想提起一品淑妃的威严,可是萧辰温情的男子气息拂在耳畔,应着山寺的清风、高洁的翠柳,实在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蕴享受。
“油嘴滑舌。走吧,等下本宫教你怎样品酒。”
“好嘞娘娘。”萧辰故意躬身扶起淑妃纤细的素手,恭恭敬敬地扶着美人往溪边而去。
魏忠贤办事麻利,很快便为他们两人选取了一个观赏美景的最佳位置,一应菜肴铺在绿草如茵的岸边,用干净的竹席垫着。
天边的晚霞笼着一层橙红的光辉,映得这一古代野餐之处分外雅致朦胧,如同镀上了一层霞色的纱。
项宜春下山办事去了,林一到十都在暗中护卫,魏忠贤也在树林之中远远侍立,这边清雅的环境中,只有萧辰与淑妃两人,披着霞光席地而坐,面对着盈盈溪流、远黛青山。
若非今日不想吟诗,萧辰真想来一场曲水流觞。
“小辰子,这一杯本宫敬你,多谢你将本宫从冷宫里救出来,领略名山大川。”
淑妃清雅纤瘦的手臂持平地端起,这是一种在大楚风俗中,向自己恩人敬酒的大礼。
美人眼波流转,感念深重,嘴角噙起的优雅笑意如同仙鹤的谢礼。
萧辰微微一怔,感到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柔软地戳了一下,这只身披晚霞的仙鹤太美了,美到令人窒息。
“娘娘……”萧辰端起酒杯,深情的眼神如同将自己的一颗心捧给了淑妃,“我会带你去看更多的地方,领略更好的风景,我们之间,路还长。”
两人相视一笑,在山寺的夕阳晚霞之下,共饮了此杯。
一时酒气上头,萧辰不由将淑妃揽进怀中,两人都是温热,夏日薄薄的衣衫几乎交织在一起,使得两人的肌肤也好似只隔着一层薄纱,亲昵不已。
萧辰一手撩起淑妃的锦裙,将怀中的美人搂得更紧,“娘娘,奴才在这里为您按摩,可好?”
“别,不行……”淑妃娇躯一凛,害羞地慌张看去,“要是被人看见……”
“谁敢?”萧辰强势地桎梏住怀中的美人,一种身为主宰者的自信让他毫无顾忌,“若是他们敢看一眼,本督便割了他们的脑袋……娘娘,你需要放下心中的枷锁,尽情地释放。”
“相信我,好么?”
萧辰强势的声音反倒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他娴熟的按摩手法更是让淑妃身软不已,几个娇羞之间,便已经无暇去左右顾忌,只能如同一池春水,在日光的抚照下泛起一道道涟漪。
日暮西沉,天地间的光影散去,淑妃依偎在萧辰怀中,两人的身子却依旧暖意洋洋。
美人慵懒地翻了个身,更加向萧辰怀里倚了一倚,香软的眼波渐渐变得清醒,“对了萧辰,你今天为什么非要查度牒?”
萧辰轻轻抚摸静妃柔腻的肩膀,惬意地枕在青草间的一块余热未退的石头上,眼角渐渐勾起一抹深意,“自然是为了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接下来萧辰仔细地向淑妃解释了一下度牒之中牵扯的关系,淑妃细细听罢,不用萧辰再说,她便了然了,“本宫明白了,这江湖中人的把柄虽然多,放印、烧杀抢掠、赌馆花楼,无恶不作,但这些事情若是一一抓起来,便又太细琐了。”
“而度牒是所有门派中的通病,只要煞一煞大礼寺,便等于煞了所有罔顾法度的门派之锐气,给了他们一个最大的下马威!”
“不错”萧辰眸光深远,运筹帷幄的笃定使得他在月色下如同一尊圣佛,仿若天地尽在掌握之中,“这江湖也好,朝堂也罢,说到底,不过都是看怎样摆弄罢了。”
淑妃的眼中浮现一抹隐隐的崇敬,出了宫的萧辰,当真如同蛟龙入海、神鹰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