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年纪大的女人通常更难欺骗。在平时的各种人群中,那些年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女人我都很难对付,而孟婆这个活了几百岁的老妇人,根本不可触及。
旁边的老头傻笑着说:“冥王大人,我们冥府的女人,孟婆可是首先不能惹的。”
我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别过脸不敢再看孟婆那张年轻的侧脸。
走了一段路后,孟婆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片巨大的礁石说道:“前面就出了大川河的樊围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剩下的路自己走吧。”
明浩抬头看了一眼,犹豫地说:“孟婆,这里还在黑盾局的监控范围内,我们只要离开水路,不用片刻就会有追兵追上来。”
“没错,孟婆,我们都是同事已经几百年了,这点人情总得讲一讲。”老头也凑了过去,和明浩一左一右夹着孟婆。
孟婆转过身,面无表情,死水般的眼睛微微有些动容:“我可不是你们的保姆,送到这里已经是尽力了,有时间嘴皮子长舌头,不如早点动身。”
我背上的黑眼镜咳嗽了两声,声音嘶哑地说:“想走恐怕也不容易。”
众人顺着黑眼镜手指的方向望去,水天交界处,一群黑压压的不明飞行物环绕着整个湖面低空飞行。
虽然看不清楚,但模糊地可以看出它们的形状像是鹰。然而鹰并不是群居动物,这么多一起飞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是黑盾局在山上放置的监视装置。
“这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就没有黑盾局这群神经病做不出来的怪东西。”我对着远处嘟囔了一句。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阴暗潮湿的洞里爬出来,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一群怪物在等着我们。
老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喃喃地说:“哇塞,黑盾局这次真下血本了,这群怪物少说也有几十只,我们想要冲出去可不容易。”
我和明浩交换了一下眼神,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这几天的饥寒交迫已经让我们三个筋疲力尽,再加上这么一大群仿生鹰,就算是一对一,现在也得好好考虑一下。更何况我背上还背着一个完全失去战斗力的黑眼镜。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天空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我们却没有想到完美脱困的方法。
“算了算了,我就有始有终一回。”孟婆冷着脸,翻手间一个巨大的旋涡在大川河的水面上升腾而起。旋涡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形成了一条水龙,昂首冲向天空中那群黑压压的仿生飞禽。
水龙猛烈地冲击,将仿生兽整齐的队伍冲散,一些受到波及严重的仿生兽像是饺子一样扑棱棱地掉进大川河。
老头和明浩合力,手中的镰刀闪烁着寒光,一刀一个地将坠落的仿生兽切成两半。我帮不上什么忙,干脆背着黑眼镜躲在了孟婆身后,小心翼翼地躲避湖面上掉下来的仿生兽碎片。随着孟婆手指的挥动,巨大的水龙灵活地在天空中穿梭,撞散了仿生兽。
“继续拖下去,黑盾局的人很快就会赶过来,我现在送你们走。”孟婆冷着脸,在大川河上掀起了滔天巨浪,剩下的仿生兽也被浪头全部打落。
混乱中,我只看到一道黑色的烟雾挡住了视线,再睁眼就已经到了山脚下。
我第一时间摸到背上,抓住了黑眼镜的小腿:“幸好没把你弄丢。”我松了口气,转身郑重地向孟婆行了礼:“谢谢您两次出手相救。”
孟婆的脸上现出一丝疲态,也许是因为这里离大川河的源头有一段距离,孟婆的力量不如之前强大,几分钟前光滑如剥壳鸡蛋的脸颊现在隐隐有了几条不起眼的皱纹。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老头支着镰刀,低着头说:“孟婆,这老太婆就是这个古怪脾气,客套话说了也没用。”
我没答话,咬了咬牙:“孟婆,冥府正在遭遇千年以来最大的浩劫,您既然今天出手相救,我相信您也不想看到冥界落入陈重的手中。既然如此,能否请您出手相助,帮我们一把。”
孟婆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拂了拂裙摆上的干草:“冥府的掌权并不在我能左右的樊围,我的任务只是守好奈何桥,让每一个经过的幽魂安心上路罢了。”
“但是如果冥府落入陈重或者黑盾局的手中,受到波及的不仅仅是冥界,连阳间也会受到影响,您难道不考虑吗?”我急切地追上孟婆,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她的袖口。
一个陈重已经让我受够了,再加上黑盾局,凭我和老头、明浩,再加上只剩下半条命的黑眼镜,活着走进冥府都成问题。对于我现在的状态来说,我非常需要孟婆的力量。
孟婆的眼神微微起了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老婆子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心气,该来的总会来,拦也拦不住。”
我怔怔地看着孟婆转身准备离开,满腔的愤怒噼里啪啦地爆发出来。
"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难道不就是因为冥府把你的老情人打入了畜生道吗?"我两步冲到了孟婆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呵。"孟婆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脸上的皱纹看上去又重了几分。
我向着孟婆步步紧逼:“你在忘川河里泡了几百年,难道不知道冥府的规矩无人可以更改?你那个老情人自己做了混蛋事,冥府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你凭什么到现在还在记恨。”
老头和明浩慌了神,一边一个冲上来拉住我的肩膀:“冥王大人,请息怒,这位孟婆实在是太强大了,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