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过碧水万重山,不见卿来与君缠,花开艳艳十里妆,唯落相思入我怀。
自那夜萧璟玄失魂落魄的回到国公府后,宋琳琅以学射箭的名义留在了萧家,每日让萧璟玄带她出去游玩,萧璟玄不愿,宋琳琅就梨花带雨的跑去求萧辞,萧辞无奈只好让萧璟玄陪她去,但每次萧璟玄都会拉着萧章旭一起,两个大男人着实不方便,于是萧章旭就带来了另一个人,那人便是白七。
在城南外的碧水湖上,四人同乘一条大船欣赏着湖边的美景,萧璟玄长身玉立的站在船头,想起了三年前云溪镇上,他和周元卿在小船上度过的美好夜晚,每每想到这,萧璟玄就心痛万分,周元卿明明答应等他回来的,可当他回来了,她却投入了别人的怀里。
萧章旭坐在船头见萧璟玄失意的样子,看向一旁穿着玄衣劲装的白七问道,“你们公主最近在做些什么?为何你会这么清闲?”
白七白了眼萧章旭,“我清闲?我清闲是为了谁?”
萧章旭微红着脸,垂头低喃道,“我。”
白七看着萧章旭那羞涩的样子,故意逗弄道,“谁?大声点,我没听到。”
萧章旭微微提了声音,“我。”
白七还是不满意,“再大声点儿。”
萧章旭抬头看向白七大声说道,“我!”
白七甚是满意的笑了笑,后又叹气道,“要不是公主这几日生病了,你以为我有空来陪你这榆木脑袋啊?”
萧璟玄听到周元卿生病,心下一紧,转头看向白七故作镇定道,“你们公主也会生病?”
白七不悦道,“萧六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要不是因为找你,我们公主才不会生病!”
萧璟玄心动了动,但想起那夜林耀辰抱她的情景,怒气就烧毁了理智。
“与我何干?”,萧璟玄想了想又试探问道,“不是有西宁王照顾她吗?”
白七沉默,前段时间确实是西宁王在照顾公主,
萧璟玄见白七不搭话,冷意更甚,“果真如此!”
白七气鼓鼓的讽刺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萧六公子这般没心没肺吗?”
萧璟玄冷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白七,白七也不想搭理他,这时,宋琳琅从船里拿了一盘水果走了出来。
“璟玄哥哥,天儿热,吃点冰镇的龙眼葡萄吧。”
白七想起一路上宋琳琅向萧璟玄献殷勤的样子,开口讽刺道,“侯爷啊,咱俩这大活人在这,人家视而不见,眼里啊,就只有‘璟玄哥哥’,可怜我们公主还躺在病榻上,真是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啊。”
萧璟玄皱了皱眉,语气冰冷的对宋琳琅说,“多谢郡主美意,我不吃葡萄。”
还未等宋琳琅说话,白七就把她手里的葡萄抢了过来,故意说道,“他不吃,我和侯爷吃。”
白七坐到萧章旭身旁,把葡萄递给他,萧章旭一脸雾水的看着白七说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白七娇嗔道,“听什么听,吃你的葡萄。”
萧章旭拿起一颗葡萄疑惑问道,“公主真的生病了?前几日我不是还看见沈太傅和公主在御花园下棋吗?”
白七微微皱眉,反问道,“你怎会去御花园?”
萧章旭一愣,这女人的关注点怎么会这么奇怪,“那、那什么,贵妃娘娘请母亲去鸾和宫品茶……”
白七紧张打断道,“贵妃娘娘为何会请国公夫人去鸾和宫?”
萧章旭心虚的支支吾吾道,“她、她想把十一公主……许配给我。”
“你答应了?!”,白七紧盯着萧章旭。
萧章旭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没有!我拒绝了,我跟贵妃娘娘说我有心上人了,她也没有为难我。”
白七松了口气,笑了笑道,“算你识相。”
站在一旁的萧璟玄看见两人亲密的样子微微皱眉,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宋琳琅见萧璟玄都不看她一眼,怒气冲冲的冲船夫吼道,“船家,靠岸!”
四人又来到了丰都最繁华热闹的集市,萧章旭带着白七开心的四处闲逛,萧璟玄和宋琳琅走在后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白七站定在一首饰摊前,拿着一只碧玉簪子看了许久,萧章旭见她喜欢准备掏银子时,宋琳琅走过来一把抢过簪子嘲讽道,“麻雀就是麻雀,就算戴上凤凰的羽毛也终究是麻雀。”
白七怒道,“你说什么?!”
宋琳琅见白七生气的样子,心里颇为得意,又继续嘲讽道,“怎么,我说错了,明明是个女子,却是一身男子打扮,你瞧瞧自个儿哪有一点儿女人的样子,这支簪子戴你头上,别人是会看笑话的。”
白七怒气冲冲的拉着萧章旭来到前方不远处一家成衣店,对老板娘吼道,“老板,把你这儿最贵最好看的衣服给本姑娘拿来!”
老板娘高兴道,“好勒,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拿。”
老板娘兴高采烈的去拿衣服,宋琳琅走了进来,茶里茶气的说道,“白姑娘莫要生气,琳琅那倒是有几件紫绡翠纹裙,白姑娘若是不嫌弃,琳琅过几日差人给送到府上。”
白七轻蔑的说了句,“不必!”
这时,老板娘拿来了一件白色绣花百蝶裙走到白七面前笑道,“姑娘看这裙子如何,要不要试试?”
白七拿过衣裙,看向萧章旭说道,“在这等我。”
说完,白七便去换了衣服,萧章旭走到老板娘面前递给她一张银票,老板娘推过银票忐忑道,“公子,这位姑娘还不知道喜不喜欢……”
萧章旭笑道,“无妨,你这店里这么多衣裳,总有她喜欢的。”
老板娘高兴的接过银票,而在一旁的宋琳琅看见萧章旭对白七那么好,心里竟生出了几分妒意。
萧璟玄走到萧章旭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嘲笑道,“大哥什么时候学会对女人这么体贴了?你跟白姑娘……”
萧章旭拍掉萧璟玄搭在他肩膀的手,故作镇定道,“大哥什么时候不体贴了,你小时候吃的糖那次不是大哥买的。”
萧璟玄会心一笑。
这时,白七从里面走了出来,萧章旭被白七这一身绝美的女装给惊艳到了,不止萧章旭,就连老板娘都给看呆了。
白七本就生得貌美,只是常年跟在周元卿身边办事,为了方便,她便一直穿着侍卫的衣服,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注意到白七那倾国的容颜。
白七看到众人呆愣的神情,心里有些小得意,走到宋琳琅面前,俨然一副高门贵女的姿态,用极其端庄温柔的语气说道,“琳琅郡主,宣姬现在,可有女人的样儿?”
萧章旭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平日里那个大大咧咧的白七,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美貌惊人,而且身上有种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静,又带有几分女将的气势,亦柔亦刚,与宋琳琅的美貌不相上下,但白七的气质却是更胜一筹,颇有几分昭仁公主嚣张的气势。
宋琳琅看着眼前的白七惊讶道,“宣姬?你是……”
白七傲娇道,“没错,我就是镇北大将军白修齐的女儿白宣姬,我母亲乃是徽云长公主,身份地位可不比琳琅郡主低!”
宋琳琅嘲笑一声道,“那又如何?白家自白将军死后已经没落了,你现在不过是昭仁公主身边的一个女侍卫罢了!”
“谁说她是昭仁公主身边的侍卫!”
几人同时看向萧章旭,萧章旭眼眸锐利的看着宋琳琅继续说道,“她是黑甲军玄武将军!亦是赤霄军神威将军!是在战场上立过功勋的巾帼女将!”
一句话震得宋琳琅哑口无言,萧章旭极为不喜宋琳琅这个人,觉得她心机深沉,空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实则满腹虚荣。
萧章旭看向白七说道,“我们走。”
说完便大步走出了成衣店,白七走到萧璟玄旁边时,抬头看向他说道,“萧六公子,识人要识心呐!”
萧璟玄不置一词,白七也跟着走了出去。
天色渐暗,公主府里周元卿穿着一身白色流彩暗花云锦衣裙,系上精致漂亮的红色腰带,就像是一朵白色栀子花点缀着红色的花蕊般,极为显眼夺目。
江城走进来见周元卿如此盛装打扮,便好奇的问道,“公主这是要去哪?”
周元卿淡笑道,“九渊阁!”
夜晚的丰都极为繁华热闹,随处可见的雕车宝马、酒肆画舫,莺歌燕舞的名楼艺馆灯火酒绿,俊男美女穿梭在纸醉金迷的九渊阁里,醉生梦死。
一位穿着玄色苏绣月华锦袍,英挺俊美的少年和几位纨绔子弟仰躺在九渊阁楼梯上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美酒美人香气萦绕,让寻欢作乐的男人与妖娆多姿的女人更显暧昧旖旎。
就在这时,周元卿带着京卫司的人把九渊阁团团围住,正扭动着妖娆舞姿的艺女惊的花容失色,瞬间散开了去。
少年慵懒的坐起身,抬眸看去,一张英挺俊美的脸瞬间戴上了邪魅假笑的面具,用他那低沉好听的声音戏谑说道,“哟,昭仁公主,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周元卿盯着少年那张俊美邪魅的脸,妥妥一副浪荡风流、醉生梦死的模样,跟正气凛然、威风凛凛、骁勇无畏的北霁王秦渊截然相反。
“当然是秦世子这股酒风。”
少年轻笑一声,“没想到本世子的面儿这么大,竟然能让权倾朝野的昭仁公主大驾光临,秦弋,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周元卿勾唇一笑,“秦世子跟本宫的太子哥哥关系匪浅,本宫又怎能不亲自来拜会。”
秦弋意味不明道,“公主若想拜会本世子大可去秦府拜会,这来男人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怕是有失公主的身份。”
周元卿不甚在意道,“本宫向来百无禁忌、不拘礼数,别说是这烟花之地,哪怕是龙潭虎穴,本宫也敢闯!”
秦弋突然低笑起来,但眼里全是刺骨的寒意,“公主这点倒是跟本世子很像,只可惜,”
这时,突然从二楼飞来一把短刀,周元卿迅速后仰躲过,紧接着从二楼四面飞出数条白缎带将周元卿的腰紧紧缠住,就像海里的水母,伸出了八条触手。
周元卿邪魅一笑,“秦世子不会以为,凭这个就想杀了本宫。”
秦弋推开旁边的女人站起身讽刺道,“公主不会以为,凭京卫司就想抓住本世子。”
周元卿说,“那不如试试”
秦弋懒散道,“好啊!”
说完,周元卿拔出腰间匕首,将白绸斩断,同时,站在身后的京卫司倾巢出动,与秦弋的暗卫纠缠在一起。
不一会儿,京卫司侍卫被秦弋一个个重伤在地,周元卿怒斥一声,“废物!”,随后,从一旁侍卫手里拿过一把白色闪着银光的宝剑,周元卿拔剑出鞘,剑长三尺,剑刃锋利无比,冷冷寒光杀气逼人。
周元卿纵身跃至秦弋面前,抬剑一刺,秦弋用手中玄铁刀挡在面前,刀剑相击声,刺得人耳鸣。
两人一招接着一招,招招狠厉,势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秦弋招式生猛,玄铁刀其重无比,周元卿略显吃力,秦弋将全身之力运于手腕,向周元卿狠狠砍下一刀。
周元卿抬剑一挡,竟生生被他那刚猛的气力逼得后退了几步。
秦弋淡淡一笑,赞赏道,“没想到公主武艺如此了得,竟逼得我用尽了全力。”
周元卿将剑横于胸前,左手手指放在剑身上,慵懒的抬眸看向秦弋说道,
“本宫要是没点儿本事,又怎能在这阴谋算计、白骨皑皑皇宫活下来了,只是可惜了秦世子,本该是个驰骋疆场、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却堕落至此,真是可惜啊!”
周元卿的话深深刺痛了秦弋,他本该翱翔在北霁广阔的天空中,他本该策马奔腾、挥刀向敌、建立功业,成为一名威震四方、无人能敌的大将军,可都被靖德帝这个昏聩无能的君王给毁了!
想到这,秦弋恶狠狠的说,“还不是被你周氏皇族给毁了!”
周元卿见秦弋盛怒,接着说道,“所以啊,你要恨,你要争,你要夺,而不是躺在女人堆里自甘堕落!”
秦弋怒不可遏,再次挥刀砍向周元卿,周元卿拇指按下剑柄红色宝石,一把一尺五寸长的剑从三尺长的剑身里掉出。
“双境剑!”,秦弋惊叹出声。
传说双境剑是江湖上一位大名鼎鼎的剑圣所创,习此剑法者需双手持剑,左手力道需比右手要大,可常人右手比左手力气大,若没有长年累月坚持不懈的去练,根本无法使出双镜剑快到对手毫无还手之力的精髓。
周元卿双手持剑,招式竟比之前快了一倍,秦弋招式太过刚猛,出招速度自然要比周元卿慢。
秦弋见如此下去必定得死在这,还是先跑为妙!
趁周元卿不备,秦弋纵身飞到九渊阁门口,打伤京卫司侍卫往大街上跑去。
“别让他跑了!”,周元卿大吼一声,带着京卫司的人追了出来,奈何人群太过拥挤,一眨眼功夫,秦弋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