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的话是朝着裴柒说的,他并未见过俞墨本人,只听说光是长相就风华绝代,乌玉今日做的是日常打扮,临出门的时候随便扯了一件姬政为几人准备的素色衣衫帽兜也没戴,长发盘起唇红齿白自然一看就是女子,是以自然而然的以为长相同样姣好的裴柒是传闻中的俞墨。
裴柒看了他一眼,十足十的忽略。
这种态度惹得武将十分不悦,他抬举有能之才这才客客气气的问了一句,如今八皇子府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竟敢对他如此无礼!
未等发作,只听娇软女声又道:“这位将军说得对,果然眼光毒辣看人很准啊!这位就是我相公俞墨。”
裴柒:...还有完没完?
武将让她夸的舒缓了些,乌玉接着道:“请问将军,这么兴师动众的出了什么事吗?”
武将顿了顿,皇上大怒将御书房砸了个粉碎,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便如实道:“二皇子受伤,疑似八皇子所为,我奉命来带八皇子回宫受审。”
“原来如此。既然只是带八皇子走,我们还是可以入府的吧?”
“这...自然可以。”皇上只强调要亲自押解八皇子到宫里去,并未提及十四皇子和府邸众人,他也没有拦着的理由。
“那便谢谢了。”
话罢,乌玉扯着自己的‘夫君’跨过门槛进了府。
才过了门廊,迎面撞上四面儿被士兵夹在中间走的姬政,这队士兵后边还踉踉跄跄的跟着魂不守舍的姬伏。
“走啊?”她说。
“嗯,得空的时候,照看照看那孩子。”姬政说着,侧目看向自己的胞弟,姬伏一见皇兄的目光,立马抬步想要上前,被他皱起的眉生生拦住了。
“你也说了,得空的吧。”
姬政没再说话往门口走去,士兵也紧随他身边。
伸手拉住魂不守舍跟着走的姬伏,乌玉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站在星月院门口的身影,他存在感实在极低。
“看来你哥哥给你留下护身符了,那你就少给他添乱。”
姬伏随着她的目光往后看,院子门口站的那人也走过来,是个年纪偏长的男子,对着乌玉和裴柒略一低头打过招呼,便从乌玉手中接过十四皇子带回院子去了。
“八皇子遭难,我们是不是应当避嫌?”
乌玉睨他一眼“你我又不在朝中混饭吃,出去住难道不用花钱的吗?”
裴柒:...
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原来剑宗的人找上来还有八皇子的势力挡着,在汴京这个地界儿上好歹不会有明面上的动作,现下八皇子难说就要大起大落,光是剑宗以她现在的状况就难以应付,更何况还要住在八皇子府跟着参一腿,在这权力中心当什么挡箭牌啊?
他不信乌玉不知道其中轻重,见她无所谓的态度知道她放不下现在父亲死因的线索,仍旧劝道:“你这身上不光担着自己的命,还有这一船人的命,应当珍惜一些。线索什么时候都可以再查...”
“看好你的命就是了,我没那么容易死。”
裴柒紧了眸子,对着乌玉离开的背影笑道:“是我管得太宽了。”
府中除却丫鬟仆人看似惶惶不安,乌玉只碰见过这几个姬政贴身的侍卫几次,政二政五仍旧行事如常,政一甚至还有闲心对她嗤之以鼻,就知道姬政的事情压根不需要她操心。
日上三竿,桌上的早点已经凉了又温温了又凉,饶是不动如山的司阴都觉察出了不对,起身敛了广袖去乌玉房中查看。
门未锁,床上干净整洁。
司阴捡起桌上的纸条,寥寥草草两行字他只扫了一眼就攥紧了手,尖利的指甲透过手套在纸上穿出孔洞。
紧跟着进来的路遥无暇顾及他指甲的异状,抢过皱巴巴的纸来念道:“消息夜半才到,实在匆忙,路遥代我照顾我的剑,半月而归。”
念完啪的一声把纸条拍在桌上,后面跟着来的裴菀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路遥气愤道:“这个小王八球,出去鬼混又不带我!”
裴菀也捡起纸条看看,问道:“夜半才到的消息是什么?”
靠在门框上的裴柒替路遥回答了问题:“八成是姬政先前叫人查的五石散。”
司阴闻言看了他一眼,沉默的坐下。
她出门只带了金刀,却落下了她的剑,眸中有些莫名的情绪酝酿,心里越发下沉,嘴角却越发上扬了。
一把手中的武器,却让主人来保护,一直将他护在身后...
是因为这把剑并不锋利,也太累赘了吗?
突然而来的意识刺痛心脏,司阴闭眼靠坐,连直起脊梁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路遥三人还在猜测乌玉得到了什么样的情报,竟然夜黑风高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司阴霍然站起身来越过他们往外走,被反应过来的路遥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干嘛去?外边儿都是剑宗的人虎视眈眈,不若就按照乌玉的意思呆在这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是八皇...”
“嗯。”司阴难得的顺从,路遥都吓了一跳,听他答应了也不敢放开手。
司阴一潭死水的眸子与他对上,薄唇轻启道:“我会等她。”
那目光实在太幽深,让人觉得好似沉溺进去无法呼吸,等他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手。
你这剑,不大好照顾啊。
...
叫众人念叨着的乌玉此时已然出了汴京,到了源城的边际。
两骑快马一路踏尘未在外围的镇子休整,停留个把时辰也是为了让马休息喝水,第三日一早政一将她妥妥帖帖的送进了中心城池的乾坤楼。
乌玉进了房间四下打量“哇,没想到各处竟然都有姬政的产业。”只不过竟然连名字都不换一换。
政一冷眼看她,立在门口并未进来,看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更是唾弃。
毕竟是北边儿来的小户人家,不过上天恩赐了一张狐媚脸,可心思歹毒又小家子气,这样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