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之更甚,白玉脸上眼下一片黑青,眼底充斥着血丝,身形削瘦一半。
又是近夜,一行人疲倦不堪,江卿之在悬崖上方负手而立,月牙白袍沾染许多灰迹。
路遥提着沉重的步子与他并肩,沙哑着嗓子开口道:“还剩下两座山。”
“路遥。”
“嗯。”
“已经二十天了。”
乌玉恐怕早已葬身蛇腹...剩下的话谁都没说出口,沉默半晌,江卿之嗤笑一声,对着崖下道:“既然你消失无踪,莲花心经我也不必再练下去。”
无尽山来的徒众虽然归属于江卿之,但对女魔头并无好感,甚至心里祈祷着她死了才好,只是碍于江卿之的威压不得不跟随寻找。
有坐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休息的人嘀咕道:“你看卿之公子那样子,这一遭我还真信了江湖传言,他的确被这妖女迷惑了神智。”
“谁说不是,他身边的那是北盟主吧,听说一直对玉鸦唯首是瞻,恐怕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不过我要是个女子,活到这份上也够了,死都死了第一公子和北盟主都对我念念不忘,啧啧...”
路遥皱眉飞身前来,一剑竖在两人脖颈“你当我是死的吗?”
嚼舌根被当事人听见,两人吓得一抖,都在武林大会见识过面前人的武功,碾死自己容易得像是一只蚂蚁,瑟缩着脖子看向江卿之,江卿之头都没回,似乎压根不在意他们的生死。
其中一人连忙爬着跪下口中道:“都怪我胡言乱语,北盟主恕罪。”
另一人回头无尽山同僚们的目光,梗着脖子叫嚷道:“你怎地如此没有出息,玉鸦死了本就是普天同庆的事情,我何错之有!”
路遥听完却笑了,问道:“普天同庆?那你告诉我,玉鸦何时何地做过什么事情,阻碍了你无尽山?”
梗着脖子人语塞,想了一下的确没有,狡辩道:“玉鸦嗜血残忍,人人得而诛之!”
路家的人也有在的,他们不管什么女魔头名号,家主认可的交待的他们都奉行,立刻有清醒立场的领头人道:“那可真是可笑了,被人追杀有还手之力而已,怎地就嗜血残忍!世人觊觎她,举江湖之力追杀一个二十岁的女子,没能耐得手还被反杀,丢人都不够了还有脸提出来现眼!”
领头人身边有人附和道:“就是!”
江卿之不知何时到了路遥身边拦住他的动作,接过他手里的剑,就在众人都以为两人得救之时,只一抬手那把剑刺就穿了梗着的脖子。
“不要让我听见乌玉一句不好。”江卿之有些嫌弃的把滴血的剑扔还给路遥,径自离去背影萧瑟。
别说是地上跪着的另一人,路遥都有些怔愣。
回程休整的队伍果然安静了许多,就算江卿之已经离去也没有人敢出一声大气,路家人也觉得解气,无尽山的弟子一个个眼睛长在脑袋上,也不知道心高气傲个什么劲儿。
...
黑蛇的伤口早已痊愈,乌玉估摸着已经过去了十几二十个日头,每日除了找些吃喝就没有旁的事情,就连洞口方圆几里都没个活物,闲的她身上都长毛了。
有些气急败坏的从树叶上爬起来,踢一脚耷拉在她身边的粗壮蛇尾“唉,你到底什么时候吃我!不吃我可走了啊。”
黑蛇游动,硕大的蛇头停在乌玉脸前对视,乌玉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自从经历过睡醒之后眼前有条信子的场景,压根不受惊了。
金瞳扩张又收缩,动作缓慢的侧头张口又要含着她。
乌玉抵住它的脑袋,人手一片冰凉。
“别!去哪儿我跟着你走就是了!”
这一走便走了大半天,蛇慢慢游走她慢慢跟着,到古墓时候已经是深夜,有些诧异于它将自己带回来。
“蛇兄,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得不到应答,黑蛇带她来的是入口,并没有走之前离开的古墓上方,乌玉猜测着它可能是送自己回来的。
开启墓门,黑蛇体型庞大无法跟着她进去,自顾去上边儿那通天口去了。
主墓室空无一人石壁地上还是一片狼藉,乌玉并不担心江卿之被关在古墓里,因着是她开的门机关自然都是关闭的,以江卿之找到出去的方法并不难。
稍微将地上的碎石归置一番,乌玉跳进深潭里洗了澡,又从内室找出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解开内袍时候被水泡揉搓发白的喜帖掉出来,她捡起来扔到一边。
换了衣服身上才好受些,翻找出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睛。
其中一只还是金色的。
算着日子,还有月余就是婚期,想来颜色应当可以消退恢复如常,倒也赶得上。
出来时黑蛇又趴回了詹星台上,乌玉过去摸摸它的头,黑蛇似是不耐烦的甩了甩,又没使太大力气,是以手还好好的搭在它脑袋上。
“蛇兄,打斗中难免有损伤,你来我往的就算扯平了,不过这古墓是我乌家的,你要在这儿住就得替我看门了。”说完知道它也听不懂,坐着擦干净灼阳金刀上的灰尘挂在腰间,离开了古墓。
黑蛇没有阻拦,眼睑上的薄膜都覆着不甚在意。
重见天日,乌玉先回了趟乌家,想着再确认一次父亲衣冠冢的异常,再去人参镇上的酒楼通知江卿之一声她已脱险,谁知在家中就撞上了。
乌宅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帐篷,乌玉驾着轻功进了院墙,四周机关都被关闭,想着应当是江卿之来了。
一入书房便撞上他“果真是你。”
江卿之瞳孔收缩,大垮两步上前抓着她的胳膊“乌玉!你...你还活着!”
“祸害遗千年,我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乌玉掰了掰他的手道:“先放开我啊,我如此虚弱无力受不住你这么大力气。”
江卿之楞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手上力气便脱了掌控,赶忙放开她问道:“怎么回来的?那妖物呢?”
乌玉一摊手“它送我回来的,不知为何竟然没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