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如月并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也习惯性地不曾费心去理解。
但许南山和李乔眼中的震惊她是能看懂的。
“许南山,李乔。”
“在。”
“啊,什么,啊,我在。”
“看着我的眼睛。”
两人下意识照做。
师如月轻车熟路地对他们用了摄魂术,篡改了他们的记忆。
至于地下的那群人,因为创伤后遗症,就算醒来也不会记起太多。
更何况,这事儿传扬出去是天道的麻烦。天道自己会处理的,不用她瞎操心。
师如月微微侧眸,看了一眼肩头的蝴蝶。
而后对众人道:
“走吧。我们在这里待得够久了。”
......
离开虚空后,一行四人走在路上,都没人讲话,静悄悄,气氛有些低迷。
李乔和许南山是,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而诸葛青云,完全是沉浸在大落大起中,还没晃过神来。
回到客栈后,师如月特意避开许南山和李乔,将诸葛青云叫来自己房间,设下结界。
二人围桌坐下,师如月抬手,轻轻点了一下肩头上停着的淡青色蝴蝶。
那蝴蝶就张开晶莹的蝶翼飞起来,于上空渐渐消散,化作一行行文字。
这是萧玄知留给她的最后讯息。
「诸葛姑娘,不,师姑娘。」
「当你看到这封传书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但,就当是我自作多情也好,请姑娘不要为我的离开感到难过。」
「在下只是求仁得仁罢了。」
「我来到曙光秘境时,身体便已经油尽灯枯,没有几天的寿数了。」
「虽然与姑娘相处,不过那样短暂的时间,但那是我身为萧玄知的一生中,难得快意的时光。」
「姑娘读到这里,大约会感到疑惑,什么叫身为萧玄知的一生呢?」
「接下来的话,虽然听起来荒谬,但也请姑娘务必要相信我。」
「我并非萧玄知,而是来自异界的一缕孤魂。也可以理解为,是我,夺舍了萧玄知。」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某个名叫系统的东西,而并非本愿。」
「从刚刚成为萧玄知时,系统就已经存在于我的脑海中了。」
「它告诉我,这个世界是书中的世界。气运之女会因为爱上一个男人,而快速耗尽自己的气运,最终惨死。」
「而我来到这里的任务,就是救赎她,改变她必死的结局。只有完成任务,我才能回家。」
「没错,这个气运之女,就是我那时同你们说过的心上人。」
「很抱歉我说了谎,但我没有办法。」
「在系统的规则里,我不能主动向任何人暴露我的来历以及系统的存在。否则,系统会采取应急措施,在我意图开口的瞬间,脱离我的身体,并强制清除我关于系统的全部记忆。」
「但现在我可以说了。」
「因为我用我最后的积分,向系统兑换了一道蝶语遗书。」
「那系统固然独裁专政,却也需要严格按照规则行事,因此它明知道我要做什么,也只能无能狂怒。」
「我被系统控制数十载,想想能用这种方式,让它也尝尝无能为力的滋味,也是很畅快的。因为只要我不死,蝶语遗书便不会被触发。蝶语遗书不触发,系统便达到采取应急措施的条件。」
「然后便细说这个系统。它是姑娘的敌人,请务必小心提防。」
「它掌控着我,把我变成它的提线木偶,强迫我按照它的指示行动。」
「如果我拒绝、或是怠慢任务,它便会对我实施碎骨重生之刑,作为惩戒。也就是将我浑身的骨头都震碎一遍,再愈合,再震碎,再愈合,以此反复,直到我屈服。」
「有罚便有赏,这大约便是系统的奴人之术吧。系统可以检测到任务目标对我的好感度,每当达到一个新的节点时,它便会大发慈悲给我诸如灵石、功法、武器等类似的奖励,还有一些积分。」
「用积分,可以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一些很稀奇的东西。比如这份蝶语遗书。」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大约三年前的一个夜晚,系统突然下达了一个新任务。」
「它开出足以撼动大半个修真界的无上至宝,让我去杀一个人。」
「也就是姑娘你。」
「几乎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条件。但这个世界所有的资源,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想回家。」
「于是,我将新任务搁置,不曾分出额外目光。」
「直至约莫半月前,系统突然更改了那条附加任务的内容,将原本的暗杀任务,改成了攻略任务。」
「我猜,一定是姑娘做了什么,使得系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可退而求其次的前提是,至少应该是暗杀任务失败后,才会有退而求其次。」
「但我并未针对姑娘展开过任何行动。」
「所以,我怀疑,除了我,还有其他的异世者存在。他们和我一样,绑定着系统,受系统奴役驱使。」
「那段时间我时常会想,系统究竟是什么东西,又为何能拿出那么多无上至宝。」
「那些它所遵循的规则,又是谁的规则?」
「若放在我的世界,我猜是主神。」
「但在这里,我猜,是天道。」
「我并不知道为何天道会针对姑娘你,但我离开后,一定还会有引来其他异世者来到姑娘身边,请姑娘莫要轻信。」
「我自离去,姑娘珍重。」
萧玄知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他的信中,只寥寥几笔写完自己悲惨的一生,绝口不提这些年,他为了任务,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经历了怎样的苦楚与煎熬。
甚至身体为何会被耗到油尽灯枯,他都未曾提及。
信中笔墨稍重的部分,都是他觉得可能会对师如月有帮助的信息。
仅仅因为与师如月如此短暂的相处,他便悄悄做了这么多,连自己的死,都要利用进来......
师如月扪心自问,自己似乎什么也没做,也不曾向他提供过任何帮助。
可......
师如月叹了口气。
这封信对她的帮助很大。
她终究是承了萧玄知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