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镇子,队伍一路向北,越靠近佛乡,就越发冷了起来,放眼望过去皆是冰天雪地,连根草都不长。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季芜师叔受不受得住。”
马车轱辘轱辘走着,容京墨屈膝坐在车前,一边驾车,一边忧心忡忡地感慨。
“嗐,你也太爱操心了,慈安仙君对师叔一向上心,这次放心让师叔出远门,指定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御寒的丹药少不了!”
“就是呀~那天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我可瞧见了!师叔捏在手里把玩的那个漂亮扳指,是个空间法器呢!从前都没见师叔戴过。应当是慈安仙君为了此次出行,特意给心爱妹妹打包的小行囊吧……嘤嘤嘤,这是可以嗑的吗?”
容京墨稍稍舒了口气:“也是,怪我关心则乱了。”
“噫!关~心~则~乱~”
“噫!关~心~则~乱~”
师弟师妹们怪声怪气地揶揄他,闹得他红了脸,连声告饶:“饶了我吧,这要是传到慈安仙君耳朵里,还不打断我的腿!”
季慈在药王谷一直是传奇般的存在。
年仅三百余岁就突破分神境暂且不提,在医道上的造诣更是出神入化,一手碎丹重铸、断脉重连、修复根基的本事,引万流景仰。
于容京墨,季慈是他的启蒙恩师,是他的挚爱偶像,他的人生目标,对其钦佩程度,都胜过了自家老爹。
所以,对于季芜,他恩师的亲妹妹,他从一开始就抱有天然的好感,甚至对其“凄苦的身世”倍感怜爱。
至于季芜,也就是师如月本人,并没有什么太多感想,甚至可能,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太住。
若是他此时掀开车帘看一眼,他会发现,师如月压根没在车里。
师如月去了哪儿呢?
距离马车轨迹约莫二里地的雪山上,一个男人正没命似的狂奔,灵力调用到极致,气喘如牛,一边跑,还一边频频回头,似乎在害怕什么东西。
「宿主!往东三百米的悬崖下有个洞窟!」
「知道了!」
男人面露喜色,二话不说照着系统的指示往南,一鼓作气加速加速再加速!
前方就是悬崖,他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听我指令,聚气!三!二!一!后跃!」
他身体后方分明是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壁,但男人还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迟疑,直接纵身后跃——
然而下一瞬,他就像被雪幕吞噬了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洞窟内,男人扶着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忍不住在心里感谢系统:
「还是你靠谱,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藏有结界,妙哉妙哉。」
「为宿主服务,是我们每个子系统与生俱来的使命。」
听着系统一成不变的冰冷机械音,男人笑了笑,体力也缓过来些,便从芥子囊里掏出个夜明珠,将整个洞窟照亮。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具白骨。
他趴在一张灰尘扑扑的书桌上,砚台、卷轴撒了一地。
身后除了一张小床,便堆得满满当当都是书,一大摞一大摞的,皆透着古老的气息。
“哦豁,这布置、这场景!机遇是吧?大能传承是吧?我懂!我懂!我不愧是被龙傲天系统选中的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
男人兴奋地将夜明珠固定在石壁上,然后快步走到桌边去翻找。
正找着,他又想起那诡异的面具人来。
「刚才那追我的面具人什么来头?你能查到吗?」
「抱歉宿主,我也不是万能的。」
「那她的修为呢?」
「……抱歉。」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哎呀算了算了!左右不还是龙傲天剧本的打脸套路?等哥拿到这里的传承,再碰上那人,定叫她明白什么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男人有点生气,便直接叫骂出声。
“想同我说道说道的话,不必等三十年喔。”
男人骤然回头,在目光触及到声音来源的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昏暗的角落里,一道身影倚靠着石壁,如墨的长发与雪白的裙摆交织,简陋的面具下,她宝石般动人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在夜明珠的辉映下,折射出幽冷的寒光。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立刻拔剑,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师如月如此说道。
那平静的语气,却让男人毛骨悚然。
“这不可能!”
男人下意识反驳。
师如月并没有跟他展开辩论的打算,径直起身逼近男人。
“你别过来!”
男人握紧剑柄,眼中有决然一闪而逝,同时手中长剑用力挥出,如虎啸龙吟般的剑意就席卷而去!
这么近的距离!没有人可以躲开这一剑!
他赢定了!
汹涌的剑意将师如月的长发、衣袂,都裹挟着朝后纷飞。
然而,男人傲然的目光,在剑意触碰到师如月面门的刹那,变作了震惊、惶恐。
因为——
师如月消失了。
就在他眼前,化作一团黑雾,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宿主!小心身后!」
然而还是太迟了。
男人只觉颈间一痛,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师如月在男人身边重新凝出身形,利落俯身,扯下了男人挂在腰间的芥子囊。
绝对的修为压制下,师如月轻松抹去芥子囊上的神识烙印,打开瞅了瞅。
好东西还真不少。
比起她曾经在魔尊座下当大护法时累积的身家,都毫不逊色。
不愧是身负系统的异界之人。
……
那次成功搜魂八尾,系统的存在暴露。
同样的,系统会向异界之人提供各类buff、金手指作为任务奖励的事情,也昭然若揭。
这意味着,所有的异界之人,在师如月眼里都成了移动珍宝库,可以任意取之。
上次在北城边缘小镇,晚上解决掉土匪后,她独自离开客栈,也是因为发现了异界之人。
而那枚能安置活物的储物扳指,就是她当晚的战利品。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落地声。
“如何?杀了么?”
来人也穿着一身白裙,又瘦又小,站直了身子还不及师如月前胸。
平平无奇的脸上,眉尾的蝶形胎记尤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