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子,给我滚出来!”
苏酥坐在木板床边,狠狠闭了闭眼,素手缓缓收紧,意识里喊着系统。
心里憋着一团火。
但是不管她怎么喊,系统都不会应答她了,可能确实是能量耗尽,但也有可能是心虚不敢面对她。
捂着胸口,看着四面漏风的泥土墙,抬头是豁开几个大口子的茅草屋顶,明亮的光线透进来落在地上形成几个光斑。
这间里屋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木板床,连个凳子都没有。
真可谓是一贫如洗,荒野求生。
饶是心理承受能力十分变态的苏酥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以为的是自己一个人仗剑走天涯,恣意快活。
没想到刚才脑海里冒出一段她的身份。
现在是大宣三十年,这里位于义南县下一处偏远的山村——泗水村(俗名又王、李家村)是三姓大村。
而她的身份便是刚过门三个月的新媳,娘家就在隔壁苏家村,算是近嫁。
夫婿是个读书人,今年一举夺魁考中解元,在十里八村都颇有盛名,便是连县城里的官老爷都亲自来结交,当初来道贺的人差点没把门槛踩烂,都想来攀上点关系。
村里穷,识大字的也没几个,那么原身份便应该算嫁得极好了。
确实,要是在三个月前,来相看得人家多的如过江之鲫,读书人前途无量啊,就现在还是个白身都可以让县里衙门那些官老爷对其恭敬一二,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
而且这容家长子容璟模样生得十分俊俏,恍若神人,在还未考取功名之时,便已经有不少姑娘芳心暗许。
可好景不长,考取功名后三天,不知怎的,竟摔下悬崖,保住一条命,却成了瘸子。
一夕之间,从天堂堕入地狱。
身患残疾者不得为官,如此一来便算废了。
引得众人长吁短叹、哀造化弄人。
但到底有多少人是真正为他惋惜便不得而知了。
人自古都是那么现实,前两天还有人登门送些东西,嘘寒问暖一番,可越到后面便门可罗雀,再无人登门拜访。
苏酥理到这里,不免啧啧两声,手指摩挲过精致的下巴。
这还没到最惨的时候,最惨的是家中只开始为他抓了几副药,后面便不给他银钱医治。
村里普遍穷,连温饱都难以解决,而药材又精贵,一天几副药下去,没两家喝得起。
她那便宜夫婿生母在生小儿子时难产,当天便去了。
老爹后面没多久便娶了个后娘,美其名曰照顾他们,可这后娘自私刻薄,先前看老大能指望,不介意装出个慈母作派,如今便宜夫婿断了腿,便装都不装一下了。
干脆恶到底,把原配生的四个一并赶出家门。
所以有了现在苏酥看到的这般光景,这茅草屋在村子最里头,靠着大山,是以前猎户落脚的地方,里正看着四个孩子可怜,指给了他们暂住。
清官难断家务事,那刻薄后娘纵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会遭人诟病,但她更不想养着四个赔钱货,半大小子,吃垮老子,如今又有便宜夫婿这么个无底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落得后面轻松。
“嫂嫂,嫂嫂,我们捡柴火回来了。”
哗啦——
伴随着柴火落地的声音,苏酥站起身,知道这是三个崽子去捡柴火回来了。
走出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三个快瘦成皮包骨的孩子时,瞳孔还是一缩。
最高的是容二,快十岁了,但看着却像六七岁,黑黑廋廋的,严重营养不良。
中间巴巴望着她的小女孩行三,名为容纯,最小的男孩看着约莫才三四岁。
三小孩穿得衣服堪堪遮体,还打了很多层补丁。
苏酥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三个像难民一样的小孩,瞬间觉得任重而道远。
系统竟然敢糊弄她,给她找了这么大的烂摊子。
心里已经问候它祖宗十八代了。
“好孩子们辛苦了,休息会儿去洗手,嫂嫂这就去做饭。”
苏酥尽量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勉强,转身去了厨房,在仨孩子看不到的地方,脸马上垮了下来。
她苏酥道上混了那么多年都还没吃过这么大亏,枉她聪明一世,可怎么也想不到系统会给搞这茬。
厨房就只有一个土灶台一个快散架的由几个木板子搭起来勉强称得上是橱柜的东西和几个已经见底的粮缸,米缸里只有薄薄一层米,熬成粥都没多少捞的。
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她也不会生火啊!
屋外三小只面面相觑,容纯眨巴两下大眼睛,弱弱地说:“嫂子刚刚笑了?”
容二呐呐点头,容小四只会跟在哥姐后面依葫芦画瓢,胡乱咧着嘴笑。
“哎呀,怎么能让嫂子去煮饭。”容纯说着急急往厨房去。
容二也跟着提上柴火。
“嫂嫂,我来吧,您去外面等着,一会儿就好了。”小丫头接过苏酥手里拿着的柴火,然后动作麻利的往锅里舀水。
手里重新变得空荡荡,苏酥看着比灶台高不了多少的小丫头,笑了笑,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厨房已经不需要她了,顺手摸了摸容小四的圆脑袋,转身出去,把位置空出来。
就从这短短的接触来看,三个孩子都挺懂事,苏酥心里的抵触情绪消了点儿,但也只是少了点。
她不知道系统是怎么做到的,她过来后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的嫂子,好像她本就一直生活在这里。
但她可以确定这就是她自己的身体,但好像年轻了几岁。
挺匪夷所思,但她都穿越过来了,也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粗布短衣,抬抬手,雪白的皓腕便露了截出来。
现在正值初秋,已经稍稍有了些凉意,但是农村人动得多,穿一件单衣倒也还合适。
可第一轮天灾便是暴雪极寒,就现在这间破茅草屋可什么都挡不住,人会冻死的。
一共三间屋子,她一人睡得最右边那间,三个孩子睡得左侧间,容璟睡得左里那间。
她过来快一个时辰,还没去看看她那便宜夫婿,到底该长得多好看,才能让她这个身份哪怕是他瘸了,成了个废人也闹死闹活要嫁给他。
倒若不是便宜夫婿突遭此变故,可能也轮不到她和他成亲了,据说当时县令老爷的女儿都对便宜夫婿青睐有加。
啧啧——
得知容璟遭遇变故,这身份简直心疼不已,不仅不要彩礼,还倒贴钱,不然就便宜夫婿那刻薄后娘也不会那么痛快让她过门,给那废人娶媳妇她图什么。
可原身份执意要嫁给容璟家里人不同意后面甚至以死相逼,到底伤了疼爱她爹娘的心。
想远了。
到现在苏酥差不多把所有关系事件理清了,现在就去瞧瞧便宜夫婿长得到底是个什么神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