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扉这次来新加坡自知无功而返,和墨玉稀两夫妇在酒店消磨了大半天,就当给自己放放假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究竟多久没给自己放过假,即便不在办公室里,也必定是在外面到处飞,或者和他父亲参加各种宴会,结交各路人脉。
这些年两家公司都要管,有时头沾到枕头就能睡,最大的消遣便是喝酒。
林扉一个人走到酒店顶层的酒吧,今天人出奇的少。
刚进门,一眼就能看见邢可沁独自一人坐在露台,指尖敲打着晶莹剔透的红酒杯。
这间酒店几乎是整个新加坡最高的建筑,从露台看下去城市的夜景很是壮观。
邢可沁一个人望着夜景,漫不经心地玩弄手指。这么多年其实她最爱的还是伦敦的夜景。母亲、父亲、大哥、林扉、邢星,这些在她生命里来过且重要的人都曾经陪着她彻夜欣赏,可惜早已物是人非,他们以不同的方式离开了她,留她独自落寞看着这万家灯火,叹息没有一盏是属于她的。
即使现在她还会为狙击、收购案成功赚了很多钱感到开心,可是都不曾有过幸福的感觉,在内心深处还是无比渴望有人真心实意爱她。
林扉这么多年去了那么多的城市,最爱的也还是伦敦城的夜景,那是现代与传统相结合的魅力,又或者因为曾经和挚爱的女孩一起分享过。
两人各自背井离乡,在分离的岁月里各自努力,事业成功,却情路坎坷,那些共同的承诺全部都化成了泡影。
林扉好像被什么魔力支配着,径直坐在邢可沁旁边。
“这里这么空,你就不能找个其他位置坐吗?”邢可沁冷口冷面地说。
“难道就不能和我说说话吗?哪怕是陌生人,打个招呼不过分吧。”
邢可沁别过脸去,尽量不让林扉看见她此时悲伤的神情。
“怎么不读金融,后面又改学软件工程。”林扉的这句话属实太突然,邢可沁愣了。
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
“你怎么在美国又不读软件工程,改念金融啊?”
两个人都心虚地不敢看对方,明明都知道答案,何必说这一堆废话。
相顾无言,只剩大风在“呜呜”响。
十几年前在大学选科的时候,林扉一直对互联网科技很感兴趣,所以他选了软件工程。
邢可沁则非常明确地选择金融相关专业。
两人在校园的操场上坐着,林扉问:“为什么要选金融,那些大小姐不是美术,就是音乐,偏偏你最出挑选了金融。”
林扉捏捏邢可沁的鼻头继续问:“之前还说两个人不想要相互影响对方选专业,反正一个学校自己填就行,既没选数学、也没选管理类,好奇?”
“嗯……就是想赚钱,赚很多的钱。”
“就这么简单,我的小财迷?家里都这么有钱了,还那么饿钱。”
“家里有钱归有钱,又不是自己的,邢家上下那么多人,在YJ集团我都没地站,何苦累死累活到头为他人做嫁衣。”
林扉一把搂过邢可沁的肩:“那你还有我啊,林家不是更好,我就两兄妹。”
“我们谁都不用靠,等我赚钱养你,赚很多很多的钱。”邢可沁一脸认真地说,“你在家给我做饭就行,我爱吃。”
“这可是你说的,我等着吃软饭,不许反悔。”林扉搂着邢可沁,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笑得很开朗,还要拉钩确认。
两人在十八岁的年级里就彼此许诺一辈子在一起,可如今两人坐在一起,中间却有着无形的万水千山。
邢可沁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诡异氛围,再呆下去她怕是要哭了,但她一点都不想在外人面前流泪,为了那过世的感情——就更不允许。
起身要走,林扉却一把拉住她的手。
“林先生,九年前我可是抱住你问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的,是你推开我的,现在几个意思。”九年前身体才好些,邢可沁下定决心不顾一切禁忌都要和林扉在一起,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但他却三番四次拒绝见她,还要那么冷漠地对她说:“不愿意。”
她继失去女儿后又再次清楚意识到还失去了林扉,那两年他可知她怎么熬过去的。
“你那么恨我,却整天在搞这些暧昧的小动作,林扉‘美男计’对我可不好使,我不是白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扉猛地站起身,目光炙热、声音低沉克制地拉住她说:“我林扉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徐欣小姐请你不要太高看自己,长得漂亮又有钱不等于所有男人都非你不可。”说完松开手让邢可沁走。
最后,偌大的露台只留下来的林扉无言落寞地一个人站着。
回到房间的邢可沁在也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刚刚她就快要忍不住告诉林扉:今天是我们的孩子生日,这些年我真的很痛苦,当年的事都不是我想要做的,我们和好吧……这样冲动的想法早就在她的脑海里上演了无数次,可是无法预料说出一切后林扉究竟会是什么态度,她太害怕再次受到伤害了,再来一次真的要彻底崩溃了。
邢可沁的理智告诉自己和林扉之间没有联系对双方都好,那样所有人都会满意。邢可沁抹掉眼泪又为自己带上油盐不进的冷酷摸样。
再和林扉相遇,邢可沁可怕地意识到:自己是那么地脆弱,外人看来她不近人情,冷酷,对谁的没有真心,只有她知道自己一颗破破烂烂的心为一个不应该爱的男人心动地每一次都疼的深入骨髓。
林扉很快就飞回伦敦,邢可沁也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工作中。
在西码头开发前,邢可沁都是独自研究财报,日子还是比较悠闲地,现在每日却忙得团团转,以应付层出不穷的各种法律文件。
在T公司当软件工程师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给人打工的日子,那段时间既要带着团队开发产品出成绩,又要一边理财忙着买卖股票,还要照顾经常生病的邢星,生活比现在忙碌百倍。
可那时她的人生是充满希望的,而现在能支撑她走下去的——只有无尽的野心和欲望,每天她都觉得自己被折磨得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