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间。
书韫再次开口,声音闷哑,“霍先生,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做到那么理智从容么?”
她偏过头,好奇的看着他。
男人清俊如玉的脸庞就在咫尺之间,车厢内光线昏暗,可他周身都是清浅的气息,不容任何的污秽沾染。
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他,显得深不可测,斯文而禁欲。
“为什么会这样问?”他没有回答她,反而又抛给了她一个问题。
书韫视线定格在他的面孔,低声笑了。
她说得直白而诚恳,“我只是觉得霍先生是一个很强大的人,你的情绪管理很好,再愤怒棘手的事,你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
情绪控制得很好的人,这样的人本来就比一般人更深沉隐忍,强大。
书韫忍不下去,是因为……觉得委屈。
为傅亦寒心痛。
霍佑安也跟着笑,目光微微闪烁着。
“你觉得我这样的性格,是好?”
“那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很恐怖么?我没有太多的情绪,任何时候都在权衡利弊。”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即便是我很喜欢一个人,可我也能为了心中更重要的东西舍弃她。”
“你觉得这样好?”
话题愈发的深奥,书韫只觉得自己触及到了秘密。
她浑身僵硬,逃离了他的眼神。
乍一听,忽然觉得心中一片冰冷。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穷追不舍,继续问她。
书韫笑不出来了,表情失去了管理,有些僵硬。
“霍先生……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她才发现,以前了解到的他,可能都不是真的他。
温柔是他,理智是他,冰冷是他,残酷也是他。
他的温柔里都是带着冷酷的。
从本质上来说,这样的人和墨迟徽是什么区别的。
唯一的区别。
那就是霍佑安是明,即便是要做什么,也不屑于阴谋诡计,玩奸计,为了赢不择手段。
墨迟徽是为了赢,而不择手段的人。
这一点上,他和傅亦寒更相似。
接下来到吃饭的餐厅,霍佑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随口和她寒暄了一下。
他知道。
有些东西已经有了芥蒂了。
书韫都后悔来吃这一顿饭了,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能是她敏感了,她总觉得和霍佑安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
但临阵脱逃显得不好。
“霍先生,江少的电话。”正当两人要走入餐厅时,霍佑安的助理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
他拿着手机,神色焦急。
“江凛?”
霍佑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人。
书韫只能等他先接完电话,在一边也没做声。
大约四五分钟时间过去。
霍佑安挂断了电话走过来,他脸上带着歉意。
“书韫,不好意思。”
“临时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商定,改日我请你吃饭。”
“我送你回酒店。”
霍佑安的眉峰蹙起,这个电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要不是他和江凛没有过节,他都会怀疑江凛是不是故意的。
霍佑安也没想这么多,大约是真的有事。
“不碍事,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打车——”
书韫能说这是一阵及时雨吗?
她觉得气氛太压抑了,两个人一起吃饭估计就更沉重了。
她巴不得现在就走。
“上车,送你回去。”霍佑安否决了她的提议。
她答应得倒是痛快。
看起来,是真的不想和他一起吃饭,他自嘲的笑了。
有些东西一旦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忽然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内心的阴暗面都告诉书韫呢?
如果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书韫。
那她就不会……这么疏远他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
书韫跟着他一起上车,最后回到了酒店。
看着他又离开了。
书韫内心一阵轻松,如释重负。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逃避他。
……
车厢里。
助理脸上不解,“江少的电话来得太突然了。”
“这江少醒来之后,性格大变。”
“难道是要为难霍氏吗?”
助理小心翼翼的猜测着,时不时的打量后视镜里的男人的脸色。
他仰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
“去了就知道江凛是所为何事了。”
本可以拒绝江凛,但家族责任,集团利益更重要。
江凛未来或许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
霍佑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江凛的这通电话。
纯粹就只是不想书韫和他单独接触。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