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蔓从医院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听佣人说书韫来过,景淮安在房间里喝醉,口中一直叫着书韫的名字。
书蔓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这一刻的书蔓,充满了危机感,血液轰的一声冲向了头顶。
她几乎走不动路,但还是跌跌撞撞的去找了景淮安。
景淮安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都是酒瓶子,他大剌剌的坐在地板上,双眼迷离,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酒精味。
书蔓是真的喜欢景淮安,真的很喜欢那种……
景淮安为她断手,让她逃过了傅亦寒的报复。
书蔓本就喜欢他,那个时候,更是爱到了骨头里。
书蔓看他伤心买醉,眼睛都被刺疼了。
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但是可以借着陪伴景夫人的方式,让自己留在他的身边,书蔓觉得这就足够了。
她推开了房门,避开了满地的酒瓶子,极其小心的走向了他。
景淮安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眼前尽是模糊的人影,有谁在靠近,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内心的痛苦。
他何尝不知道他选择为了母亲维护书蔓,这就已经是对不起书韫了。
更何况,他曾经还狠狠地伤害过了书韫。
可他这种人啊。
往往都只能靠着如此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心情。
他不敢像傅亦寒一样豁出一切,他赌不起。
而傅亦寒本来就一无所有,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回到原点。
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可景淮安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和翻江倒海似的。
他的身影沦陷在黑暗里,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景淮安也没有抬头,拎起手里的酒瓶往嘴里灌。
黑色的衬衫半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小麦色的胸口。
红酒从下颌坠落,带着勾人的魅惑。
书蔓蹲下身,满腹心思算计的她,第一次用这样无奈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
她似乎要哭了。
“淮安哥哥。”
书蔓能不哭吗?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比不上书韫,他明明都留下她了,她以为会有发展的可能。
可他一直都躲避着她。
书蔓被思念折磨得几乎要疯掉。
“书韫……”酒醉的男人陡然就睁开了眼睛,迷蒙地看着她。
女人的身影逆着光影,轮廓模糊,但隐约带给他几分熟悉感。
景淮安死去的心在这一刻活过来。
他一把将女人拉到自己的怀里,用力的抱紧了她,呼吸间都带着急促,他的举动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仿佛是怕怀里的女人被他弄碎,他那么的珍惜她。
他抱着她,脸埋在她的颈窝,汲取着她身上的香味。
景淮安眼眶开始泛红,手指摩挲着女人的手臂。
他张了张口,声音艰难,眼泪也借着酒意冲出了眼眶。
点点炙热,在书蔓的颈窝汇聚成水泽。
她垂着手,没抱他,目光在那一刻,仿佛沉入了暗夜里。
再也没有了光明和希望……
“书韫……”
“我在做梦是不是?还是我喝醉了?你那么……讨厌我了,你怎么可能还会回来看我……书韫,我是不是在做梦呢?如果是的话,我希望我一直不要醒过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明知道书蔓罪该万死,我明知道你有多恨她,我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让你不要动她,对不起……我这样的行为,就等同于是在你的心上捅刀子。”
“真的对不起啊!书韫,我是一个没用而且怕死的人,我不敢豁出去……你不爱我,你从头到尾就不爱我。你很有眼光……我不是傅亦寒,我也比不过他。”
醉鬼的话是没有逻辑性,颠三倒四的。
书蔓听得出来,他是在自责,在为书韫难过。
她也很难过。
景淮安竟然觉得对不起书韫,可她哪里对不起书韫?
她弄死书老爷和叶冰清,不过是听从霍夫人的命令而已。
书韫肚子里的孩子,就算她不动手,霍夫人也要动手。
她充其量就是一个刽子手,凭什么书韫就想报复她?
她又做错了什么?
是霍夫人的错,不是她的。
抱着她的男人在细微的颤抖,书蔓几乎感受得到他心中的绝望和酸楚。
她好似受到了重创,脸都失去了血色,和纸张一样惨白。
“书韫……”景淮安抚摸着她的脸,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温柔和眷恋。
书蔓浑身冰凉。
他仍旧抚摸着她的脸,断断续续的说。
“如果我把书蔓交给你处置,你是不是就原谅我了?书韫,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得那么快啊。可以回头看我一眼吗?书韫……”
书蔓的心彻底凉了,想笑却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僵硬。
他要把她交给书韫?
就是让她去送死!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书韫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过她的。
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别人,书蔓还可以绞尽脑汁的报复他。
可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景淮安。
是那个为她断手的景淮安,书蔓只觉得,他抚摸过她的脸,将她的呼吸都剥夺了。
她的呼吸乱了,目光破碎。
“淮安哥哥……”她又哭又笑的,失去了往日的战斗力,狼狈不堪。
世间文字三千,情字最伤人。
“在你眼中,是不是书韫比所有人都重要?”
“你难道就没有半分心软吗?”
“我真的改好了……我没有再害人了,你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为什么书韫一回来了,你就否定我所有的付出和牺牲了呢?”
“书韫是什么人?她是你什么人,凭什么这样对我……”
书蔓知道他喜欢书韫,在她来国外这段时间。
她是真的在变好,不再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她真的,想做一个好人。
虽说,她只是装的,只是为了讨他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