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亲生母亲。
随着霍云霜的哭腔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也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死寂里。
而站在霍云霜面前的那人,身影不可抑制的一僵。
此时此刻,天地一片寂静。
书韫几乎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或者是霍云霜发疯了。
什么叫,是她的亲生母亲?
脑海中传来轰隆的巨大声音,书韫的身影石化在那,大脑宛如一张白纸一样空白。
她不可思议的呢喃,“霍小姐,你疯了吧?”
霍夫人怎么可能是她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
为了脱罪,连这样的计策都能想出来吗?
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这真的让人觉得震惊,所以书韫根本就不敢相信,可四周太过安静了。
而霍云霜的神色认真,她心中又开始害怕惊恐。
脑海里的东西,根本就压制不住了。
仿佛这好像就是真的。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么久。
书韫又听到了霍云霜的声音。
“我没有骗你,我妈妈真的是你的亲生母亲。换句话说,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你是我的亲姐姐,不然,我妈妈为什么会找到你捐肾呢?”
“因为我们是亲姐妹!配型成功率很高,你应该也知道,叶冰清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她是做错了事情,我来承担。可你不能这么对她,她是你的妈妈。她给了你的生命,你要大义灭亲吗?”
“你们是母女。”
血浓于水。
霍云霜紧盯着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是很陌生的。
“轰隆!”
她空白的脑海像是被巨大的钝物穿透,在刹那,耳畔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什么都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里。
被霍云霜撕开的真相,血淋淋的铺开在她的面前
她不想相信,一个字都不相信。
眼前的视野有些昏沉,一口血几乎吐出来。
整个世界好似都离她很远。
她有些迟钝地开口,眼圈红到滴血。
“同母异父的姐妹?”
这些年,书韫在血和泪中坚韧地活着。
现在,整个灵魂都被这句话击碎了。
霍夫人如果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为什么……
要这样对她呢?
在她怀孕即将生产的时候,强行取肾,还害死了她的女儿。
这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妈妈?
她是不是……从来就不爱她呢?
这远比以往的任何真相都要残酷,让她没有机会和时间去接受。
当头一棒,令她痛不欲生。
霍云霜很悲哀,“是的,你是我的姐姐。妈妈当时为了让我活下去,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必须要强行取肾,而且你的孩子……不是妈妈害的,她只是让你提前生产,没想到会发生意外。”
这个意外,是书蔓造成的。
这个能怪罪在妈妈的身上吗?妈妈也没想过书韫提前生产会发生危险啊。
再后来的解释,书韫也听不到了,两眼空空,灵魂也被抽走了,宛如傀儡。
她痛苦的呼吸着,鼻腔刺痛,感受不到新鲜空气的存在。
“所以……你今天告诉我这个真相,你就是要我看在她生过我的份上,为了所谓的母女亲情,放过她的恶行?”
她大概知道,为什么霍夫人看到她的时候,那么的奇怪。
为什么霍夫人又能说出那些话。
不过是仗着这份母女关系来道德绑架她!
如果不是要她放过霍夫人,他们又会把这个秘密埋到多久呢?
如果这是真的。
那她真的是太可悲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了,可她也必须再一次的接受,自己被抛弃了!
所以。
她冷静的想着啊,霍夫人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
在监狱里的时候,也知道她是谁。
她的亲生母亲什么都知道,看着她在苦难和绝望里挣扎。
她还是没有爱过她。
她痛苦的呼吸着,鼻子发酸,眼睛猩红。
她觉得没什么好难过的,也没什么好苦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放弃。
但她就是想不明白。
不是都说,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啊?
为什么,她的妈妈会是这样的?
这世上还有妈妈不爱女儿的吗?
真的有吗?
她不是就遇见了吗?
书韫仍旧觉得痛彻心扉,原来最可笑的人是她。
她的至亲,看着她受尽折磨,却高高在上的旁观。
哪里有什么母女亲情?不过是权衡利弊。
之前舍弃她,现在还要她心甘情愿的奉献出自己的肾吗?
她是不是连怪她都不行?
书韫痛得捂住胸口,呼吸微弱,她看上去好像要碎裂。
霍佑安深深地凝视着她,见她身形摇晃,下意识的靠过去。
他想扶她。
书韫忽然又笑了,忽然又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她之前竟然还怪霍佑安,还恨过他——
现在看来来啊,连亲妈都这样冷漠她。
更何况别人呢?
她有什么资格怪霍佑安呢?
“是我的身体不好,才让妈妈这么做的。如果有选择的话,她是不会伤害你的。姐姐,我求求你。”
“放过妈妈好不好?”
“姐姐……”
“我们都只有妈妈了,不管她做了什么,她始终是我们的妈妈不是吗?你忍心她去坐牢吗?你忍心吗?”
霍云霜哭着哀求她。
书韫像是惊弓之鸟,一把推开了她。
她恐惧的后退着,直到撞上了男人宽阔的胸膛。
她瑟瑟发抖的双肩,被一只遒劲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按住。
他在无形之中传递给她温暖和力量,试图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们每个人都很震惊,可最难以接受的还是书韫这个当事人。
身份的揭开,留给她的不仅是旧伤,还有被母亲抛弃的痛。
这个人是谁,都不会比霍夫人带给她的伤害更重。
书韫攫住他的衣袖,那双发抖的手,不顾一切的摸索到了他的另外一只手。
她迫切的抓住他的大手,仿佛那是她绝境里最后的救赎。
她泪眼朦胧,撞入男人镜片后的深邃瞳孔里。
“能不能……带我走。”
她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发抖得厉害。
泪水终究没有落下来。
她只是仍旧用以前那样充满全部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他就是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