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假的?
他没有做梦?
她是真的来看他了?
她原谅他了吗?
这不是梦,是真的?
他没有死,书韫也是真的?
可转瞬间,这样的欣喜若狂,就被书韫冷淡理智的话语砸得七零八落的,拼凑不成完整。
“我放过你了。”
“你也不需要再觉得你亏欠我,我已经把我该讨的都讨回来了。”
“我知道你和书宴以前就不对付,但这些事情,都是书宴为了我做的。”
“到此为止吧。”
再多的爱恨纠葛,是非恩怨,都到此为止吧。
继续纠缠下去,又能是什么结果呢?
这些话他听到了,目光里带着湿意的悲伤。
他卑微的攫住她的手,“你真的来看我了……你真的肯原谅我吗?书韫,就算你恨我,就算你不放过我。我也不会迁怒书宴的,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我绝不会伤害他的……”
他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她仍旧没有原谅他,只是担心他会利用受伤的手,去对付书宴。
她的妥协,不是发自内心的,只是为了让他放过书宴。
她的心里,书宴是很重要的人,连和他之间的仇恨都可以抛却。
而他,是不择手段,是自私自利的人。
傅亦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书韫没能挣脱开他的手,也不挣扎了。
“能这样就最好。”
她表情淡漠,宛如机器人,“既然你已经醒过来了,那我也可以走了。”
他死在她的手里,她午夜梦回的时候,怎么可能忘掉他的死呢?
傅亦寒嘶哑着说,“不要——”
他仿佛受惊了,不顾一切的坐起来,脸色骤然痛得大变,再次无力的跌回到床上去。
胸口渗出血来,割裂般的疼几乎将他的神经凌迟。
他狼狈不已。
“书韫……”
“不要走,你可以不要走吗?我不会伤害书宴的,可我也不想要你走。可以不要嫁给墨迟徽吗?他救你根本就是别有用心,他不是善男信女。你嫁给他……没有好结果的。”
“他会伤害你的……”
“我不敢奢求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不要和你划清界限,我宁愿你恨着我。”
“如果你对我,没有了恨,也没有了爱,那我还有什么呢?”
爱和恨。
他总是要留住一样的。
宁愿她恨他,可也不要就这么什么都没有了。
书韫俯视着他,眉头皱着,“我说我放过你,但你不觉得你要求太多了么?”
“我和墨迟徽的婚事,我心甘情愿。”
“好好养病吧。”
书韫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也不再看痛苦扭曲的他,转过身往病房外走。
傅亦寒眼睛红得滴血,翻过身就下床去追她。
可胸口太痛,身体也太沉重,这一起来动作太大了一点,他仿佛一脚踩在了棉花上,直接就虚弱的栽倒在了地上。
“嘭!”
之前就受伤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他痛苦喘息着,手脚僵硬的爬起来,视线又有些模糊。
眼前已经没有了书韫的背影。
走过来的人是焦急的左宗,“傅总,书小姐已经走了。”
“您不要折腾了啊!”
左宗手忙脚乱的把他扶起来,重新弄回到床上去。
傅亦寒不知道疼痛,麻木地叫着书韫的名字,就和失去了智力一样,麻木又呆滞。
“书小姐已经放下仇恨了,您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呢?不管她是初韫,还是书韫,她嫁给任何人都可以,但唯独不会是您了。”
左宗一语惊醒梦中人,甚至犀利地指出来。
“您这么继续纠缠下去,不会让书小姐再次对你心软,只会让她觉得你可恨。”
“书小姐都能放下了,你为什么不行呢?她不可能回到你身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
傅总该做的也是放手。
可要是真的能够放手,也就不会这么悲痛欲绝。
四周纷乱一片,左宗的声音不断划过脑海,来来去去,只有一句话听得真切。
他浑身冰冷,无法动弹。
——“她嫁给任何人都可以,但唯独不会是你。”
任何人都可以,总之不会是他。
仿如一团惊雷炸开在他的胸腔里,是窒息而炸裂的痛。
是任何人,只是不会是他。
左宗的话犀利而冰冷,但却是真的。
胸口的痛不断地加剧,他反而清醒了过来。
他吞咽下喉咙间的血沫,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他看着左宗,神色彻底慌乱了。
“不可以的……”
他克制不住全身翻涌的疼痛,声音痛苦,“她不能嫁给别人。”
“如果她嫁给别人,那我又算什么呢?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我知道是我不配,可我……还是爱她。”
“我不想她嫁给任何人。”
“我想娶她。”
“她是我的。”
傅亦寒浑身发抖,好似失去了意识,微弱呢喃着。
“如果她不要我了。”
“那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我为什么还要醒过来?”
“我应该死在她的刀下,我应该死在她的手里。”
“这样她就会一直记着我了。”
左宗汗毛倒竖。
他瞳孔目露震惊,声音哑了,“傅总,您疯了?”
“好不容易抢救过来,书小姐也是希望你活着的啊。”
“不然她不会来看你啊。”
一定要把事情想得这么极端吗?
傅亦寒置若罔闻,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墨大少,我们傅总不见客。”
“我不见他。”是墨迟徽清冷磁性的声音,“这里有几张照片,是我送给傅总的礼物。”
“劳烦傅总醒来之后,转交给他。”
照片是墨迟徽特意打印出来的,为了把傅亦寒拉入自己的局里。
墨迟徽特意将他们拥吻的亲密照片,打印出来很多份。
傅亦寒疯起来,墨夫人都阻止不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