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韫做着手刃他的残忍之事,脸上的笑容却像是春晖弥漫开,温柔而美好。
她的脸上也有几点滴血,那双凝着他面容的眸子里,只有无尽的寒光。
她近乎刻薄的,残忍的,微微拧动了手里的刀柄。
刀刃在傅亦寒的胸腔里搅动,血肉被一寸寸的凌迟,伤口也不断地加深。
他仿佛还听到了什么血肉裂开的声音。
很痛。
真的很痛。
他快要没了力气,眼睛越来越模糊,虚弱地喘息着,唇齿间也漫流出了血水。
他已经昏沉。
但最终,他凭着感知终于拉住了她的衣角,手指尖不断地捏紧,身体以一种诡异僵硬的姿态跪在她的脚边。
他没有松开她的衣角,抓得很紧。
好似在害怕她会推开他。
其实,就算她再给他一刀,他也不会放开她的
他不会放手的。
所以,他不能昏过去,一旦昏迷过去,就真的再也抓不住她了。
“我知道你恨我……书韫,我知道的。”
“可不可以杀了我?”
“我想死在你的手里,我……不能没有你。”
如果不能在一起,如果不能获得她的原谅。
他愿意让她一辈子都记着他。
他知道自己赌输了,呼吸间胸腔里是尖锐沉沉的痛楚,四肢痛得毫无知觉,麻木不堪。
她对他没有旧情了。
她不会留下来。
那……
就这样吧。
也好啊。
书韫仍旧笑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是吗?”
“你真的不怕死?真的想要死在我的手里?”
她的手指尖全部都是血,滚烫而血腥。
这血腥味让她反而有些刺激兴奋,他也会有今天啊!
高高在上的傅亦寒,曾经将她像狗一样折磨虐打,他竟然也会心甘情愿的赴死吗?
这一刻。
书韫不想他死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刀柄,一点点的将刀刃往外抽出来。
她是故意在报复他,死也好,不死也好。
他就是要痛,他生不如死,她才不会那么的绝望。
没道理她一个人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书韫把刀子丢在了地上,最后,低下头。
她一根一根的掰开了他的手指。
她没用多少力气,因为男人已经接近昏迷了。
他睁着一条缝的眼睛,也在一点点的闭上。
书韫没有为他打120,看他一身都是血,她还能平静的拿出手提包里的卫生纸,将手指尖的血一点点擦掉。
染血的纸巾,被丢到了傅亦寒的身边。
书韫似乎还能闻到手指尖的味道,她扯开嘴唇,毫不犹豫地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嘭。”
失血过多,男人的身体重重的后仰在地,后脑勺砸到地上,恶心到近乎呕吐。
他就那么躺在那里,脸上早已经分不清楚是血还是泪。
他毫无声息,仿佛已经死去了很久。
眼睛看不到了,耳畔的听觉却很清晰,他听不到书韫的脚步声了。
她走了……
她就这样走了……
这就是她的答案。
傅亦寒的呼吸微弱而艰难,他试图撑着最后一口气去找她。
哪怕是爬,也要爬到她的面前,也要她留下来。
但真的已经到了崩溃和毁灭的边缘了,他全身的力气都在消失。
他连手指都动不了,身体像是被冻成了冰块。
只觉得周身冰冷又疼痛。
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
“不要走……”
“求你。”
“回来……”
“书韫。”
他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滚动的喉咙里发出的字眼破碎不堪,沉重冰冷的身体慢慢地变得轻飘飘的,痛感都在一点点的消失。
书韫没有回头。
她或许听到了他的哀求,但仍旧没有回头。
今日这一刀,是傅亦寒所求的。
她怎么可能会心软?
她怎么可能会不舍呢?
书韫的神情恍惚,迈着虚浮的步伐往外走。
霍佑安下颚紧绷着,一把拉住了书韫。
“你……不管他了?”
书韫淡淡地看着他,咯咯地笑了,眉目间隐带痴狂。
“管他做什么?”
“他不是让我动手杀了他吗?”
“我应他所求。”
霍佑安呼吸一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亦寒是疯了。
书韫也快疯了。
一个求死,一个送他死!
傅亦寒不能死,要是真的死在这里,傅老太怎么会放过书韫?
书韫挣脱开他的手,继续往外走。
霍佑安连忙拨打了120,大步跑向了傅亦寒的方向。
傅亦寒已经失去了知觉,眼前的视线都变成了昏黑的。
可即便是昏迷了,他的眼睛里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出泪。
他的胸口,流血不止。
但他仿佛也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正在一点点的死去。
书韫不要他了。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甚至都不愿意动手成全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