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很认真,甚至可以说是卑微虔诚了。
瞧。
圣洁的神明,也会有这样卑微的一天。
书韫怀疑他说的是假话,哪个正常人愿意失去一个肾?
她以为,霍佑安不是说说而已。
毕竟,誓言是这个世上最不需要代价的东西。
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年纪了。
“好啊。”
她嘴角上扬,冰冷刻薄,“等你真的也和我一样的时候。”
“我就原谅你了。”
不过,她没告诉他,她是骗他的。
她不会原谅他的。
永远都不会!
被骗过一次,这样的错犯一次就够了,每次都犯错,那不是很愚蠢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书韫是在报复他,可只有霍佑安把她的话当了真。
甚至充满了执念。
仿佛,他真的挖出了自己的肾,她就会原谅他对她的欺骗。
就算他没有伤害过她,可是那些伤害,都是因为霍家的人。
他有罪。
他要偿。
自古以来,不都是天经地义的吗?
“好。”他终于笑了,回应了她。
书韫扫了他一眼,并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了。
她要去参加傅亦寒的婚礼了。
霍佑安却跟着她,粗哑开口,有些无力。
“书韫,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还是想要告诉你。”
“当初在监狱里,我是真的没有想过要你死。”
“我不是没有想过向你挑明我是谁,可我不敢告诉你,我就是监狱里的那个人。我怕你恨我……”
“你曾经失去的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但我可以告诉你。”
“不管你现在还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他第一次如此的迫切恐慌,总是害怕自己不解释的话,就真的再也抓不住书韫了。
她瘦了很多,风吹得衬衫哗哗作响,锁骨又细又深。
但是那双眼睛,却比明亮锐利了许多。
藏着伤人的恨意——
沈凝漫不经心地走着,没有回答他,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她嗤之以鼻。
她失去的一切的确都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她要伤害过她的人,也和她一样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认错,道歉,弥补。
就可以当作犯错不存在吗?
她知道,即便是依靠初家的力量,也很难让霍家的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可她不会这么放过霍佑安的。
她曾经最信任的人就是他,没有人能懂那种,被人从背后插了一刀的痛苦和崩溃。
她一直觉得,他就是她的救赎。
可是结果呢?
悲剧和不幸,都是他给的,他说她只是供养肾脏的容器。
那一句话冷啊,冷得她至今想起来,都冻得瑟瑟发抖。
书韫上了她的车,霍佑安也让人开车跟着她。
两人的目地的都是举行婚宴的酒店现场。
书韫在路上也没有看婚礼现场的直播,所以她还不知道,婚礼的新娘早就换人了。
不是宋笙歌,而是一个死人书韫。
到了酒店外,她和霍佑安前后脚下车。
书韫没有戴口罩,她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
她回来了。
婚礼现场早就乱作一团了,偏偏台下的宾客们还要备受煎熬的看完这一场活人和死人的婚礼。
怎么看怎么毛骨悚然。
书韫走到大堂的大门口,刚要踩上红毯,她便听到里面传来司仪紧张的声音。
——“欢迎各位来宾百忙之中参加傅亦寒先生,和书韫小姐的结婚典礼!”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