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那里,每一个字都渗着凌厉和冷寒。
客厅里的空气,顿时就凝固了。
傅老爷身子猛然一颤,脸涨得通红。
“你你你!”
“你还有理了?你大哥现在躺在医院,以后都断子绝孙了,你还维护书韫?”
傅老爷都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这无异于是惊天霹雳啊。
这不管怎么说,傅承皓也是傅家的人啊, 这以后都不能人道了。
怎么为傅家多子多孙?
傅亦寒面上的阴鸷褪去,他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嘲讽道:“断子绝孙?也好啊,免得你和奶奶担心他出去乱来。”
“现在不是一了百了 ?”
傅老爷差点吐血。
这是以后再也不能乱来了……但也是一个残缺的男人了啊。
丢脸的是自己的儿子,他居然不敢教训。
因为傅亦寒的气场太强大了,和躺在病房里咆哮哭吼的承皓相比起来。
这真的……差太多了。
“父亲,我若是您,就留在医院好好规劝我那不成器的大哥。”
“免得他因为受到了重创而发疯——”
“啪!”
二楼上传来异响,老太太披着外套,重重的拍了楼梯扶手。
“你给我去祠堂!”
老太太是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风雨涌来一般危险。
“没有我的命运,不许起来。”
“给我跪着!”
老太太是傅家,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比傅老爷说话都还有份量。
傅亦寒偏头,挑眉一笑,令人心脏发颤。
“奶奶。”
“您现在知道心痛了?当初你和那女人一起胁迫逼书韫顶罪的时候,怎么没有心痛过……我呢?”
“就因为傅承皓姓傅,他不能坐牢,他不能判死刑。”
“你让书韫顶罪。”
“你知道的,你孙子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谁亏了我的,我定是要闹得翻天覆地的。”
“这祠堂,我没必要去。”
他为自己的女人报仇雪恨,哪里错了?他怎么会错?
傅承皓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是他的报应!
此话一出,老太太嘴巴都要气歪了,眸色狠戾。
“老大!”
“去……给我上家法!”
“一定要给我上家法!”
家法。
傅亦寒还是没动,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所谓的家法,只会欺凌弱小。
家法是傅家的家法,可从小到大,傅承皓做了多少混账事?
他们怎么没有动用家法?
只有他。
每次被打得半死不活,就因为……是个下贱的私生子。
他就不配得到尊重和公平。
傅亦寒浑身都散发着冷意,似笑非笑,“奶奶。”
“如果傅家的家法有用,傅承皓或许就不会是今天的模样。”
“你打吧。”
“我认罚,可我不认错。”
傅老爷也是气得不行,将马鞭拿出来的时候,不客气地就挥了过去。
鞭子卷来凌厉的风,狠狠地抽在他的身上。
尾部扫过脸颊,绽出了血痕。
从小到大挨打的次数多不胜数,他从不求饶,也从不害怕。
可如今,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鞭子一鞭又一鞭的落下来,室内开了暖气,他只穿着衬衣。
十几鞭子下来,他的衬衫都打破了,血痕渗出。
他像是僵硬的雕塑,了无知觉。
再多的伤,再深的痛,也无法将他压垮。
痛吗?
但只有这样火辣尖锐的痛楚,才能救赎他心中的疼痛和煎熬。
他有些麻木。
脑海里却回想起了以前。
他第一次见到书韫的时候,就是他挨打的时候。
他和书韫是在念小学的时候才认识的。
过年的时候,就因为傅承皓抢了他的红包,他不给。
傅承皓说他欺负他。
他被傅老爷抽了一顿鞭子,在外面跪了一夜。
书家来给傅家送新年礼。
穿着粉色袄子的小姑娘给了他一颗糖,还把她的粉色毛茸茸手套给了他。
他疼到哭。
“小哥哥。”
“我叫阿韫。”
“你别哭好不好?我把我的糖都给你。”
小姑娘清澈明亮的眼睛,像是一束月光。
那一刻。
他曾经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