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皓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戒备心，他得意洋洋地说出了几年前的计划。
大约是觉得，景宜人的死已经有了交代，证据都被毁了，景家又能如何？
风头已经过去了。
傅亦寒最好是因为书韫的死而疯了，这样傅家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他的奶奶没有了其他的选择，总不会把傅家交给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无论如何，他也算是坐稳了傅家继承人的位置。
傅承皓说了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为了报复傅亦寒，让傅亦寒体会到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他就是要让傅亦寒知道书韫有多惨。
傅亦寒也全部都知道了，逐渐想明白了五年前书韫突然的反常。
他悲痛欲绝，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骨节筋膜拉扯间，浑身都激荡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连傅承皓嚣张的扬长而去，他也没有任何的感知。
他陷入了过往的绝望里。
漫天寒风和冰雪，将他的血液冻结成冰。
他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书韫那一张流泪的脸。
可是很快，那张脸就被纷纷扬扬的雪花砸得四分五裂，就像是一面破裂的镜子。
每一面，都倒映出他心底的狼藉和伤痕。
沉沉的痛楚被鼻腔吸入，游走在身体的各个骨骸和神经里，每一寸血肉，都疼得像是被人凌迟一般。
他狠狠地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瞳孔已经不能用红来形容了，眼圈周围也像是要滴血。
陡然间，傅亦寒仰起脸，痴狂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和冷风交错在一起，转瞬就就被撕裂成几段。
傅亦寒高大的身影被寒风湮没。
他笑到浑身颤抖，脖子和额头的青筋显出，视野却愈发的模糊。
他笑着，笑声回荡在冰天雪地里，他仿佛在这压抑冰冷的空气里一点点的死去，身体里的养分和呼吸都被剥夺殆尽。
傅亦寒心中有什么东西，四分五裂。
轰隆的一声，他心底倒塌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变成里残破的废墟。
每一滴残渣，都沾染了书韫的血和泪。
他不明白……
为什么书韫要为了他认罪了，就是想要他得到傅家人的支持吗？
可是她知道吗？
他那么拼命的要得到傅家，他更多的是为了她，为了帮她……重振书家。
他会还她一个更好的书家。
她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值得吗？
他负了她。
她到底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
他可以不要傅家，但是不能不要她，她还能回来吗？
书韫……
傅亦寒鼻腔里的呼吸变得稀薄，最后连气息都凉了。
“书韫……”
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若不靠近他，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傅亦寒的眼睛，被疼得逼出了水雾。
他空白的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见书韫。
他要去见她……
哪怕是去地狱里，他也要见到她。
他错了，他为什么会没有早一点发现这些异样呢？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的病情呢？
他一次次的纵容别人伤害她，他根本就不配她对他这么好。
他不配。
所以，书韫最后才会说她不要他了，她什么都不要了。
傅亦寒笑着笑着就哭了，他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没办法开车，跌跌撞撞的走出傅家老宅，几分钟的路程，像是已经走完了这漫长的一生。
天大地大，他坐拥一切，他却永远的失去了书韫。
他什么都不要……
傅亦寒是被管家送去灵堂看书韫的，他在书韫的灵堂前跪了很久。
如果不是身边的人强制他休息，他可能会跪到地老天荒，跪到在那里老死。
傅亦寒像是要哭了，鼻音重重，血丝爬满了眼睛。
喉咙无数次的哽咽抽噎，他像是吞了一万把刀子，痛得钻心。
他望着灵堂上悬挂着的照片，他痛苦而绝望，像是隔着两个时空和她对视。
照片是黑白照片，就算书韫长得很美，照片上的人也是笑着的。
可是给人的感觉还是死气沉沉的。
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问问她，但跪在那里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很痛，真的很痛。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痛苦，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他喉咙嘶哑着，里面像是很多血。
“书韫……”
“对不起！”
他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哑着嗓子说，“是我对不起你。”
“我这样的人，怎么配你为我如此牺牲呢？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回来好不好？”
“比起傅家的继承人位置，我更在乎的人是你……”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回来吗？好不好？”
“阿韫，我来陪你好不好……”
男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