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韫忍着疼，硬生生的嘶喊。
“不许过……来……”
她气息微弱。
傅亦寒也来了，今天可以……了断了。
书韫的耳畔又响起了男人声嘶力竭的怒吼声。
“书韫！”
“你想干什么？你回来……”
“听到没有？”
傅亦寒如临大敌，浑身紧绷着，白着脸，不敢轻易地靠近她。
即便是她失明的状态，但她一不小心，要是掉下去了。
那怎么办？
他赌不起。
书韫身后是万丈深渊，她要是掉下去了……
一想到这里，傅亦寒的心口就遏制不住地疼着，仿佛在被一只手，来来回回的捏着，几乎要碎裂。
书韫还是不动，听力很敏感，即便是能感知到傅亦寒眼底的情绪。
不是她不动，而是胸口的疼早就席卷了她所有的感知，她已经没办法做什么了。
她也不想在挣扎了，她身后是什么，她不知道。
可看他这么害怕的模样。
她大概猜到了。
她慢慢地后退了一步，身形摇摇欲坠，身子如同暴风雨里饱受摧残的小草。
一双空洞漆黑的双眸，宛如恐怖的深渊。
她的瞳孔没有焦距，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
书韫感觉得到血液流失的速度，她比刚才更痛更软，心上是漫长的尖锐痛楚。
她眼睛干涩而疼痛，虚弱地喘息着，声音被寒风递到了傅亦寒的耳畔。
“回不去……了。”
“我们……回不去了……”
“傅亦寒，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一口一口的血也吐了出来，她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
鲜血坠洒了一地。
红得刺眼。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发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相信你，我已经让人去调查证据了，我相信你……”
“你回来。”
“听到没有？”
傅亦寒已经顾不上她会失足掉下去，他疯了似的追向她。
傅亦寒很怕，那种即将失去书韫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那样的绝望和无助几乎将他逼得崩溃。
她为什么要自杀？
为什么要……
即将失去书韫的巨痛，让傅亦寒的步伐踉跄不稳，甚至差点栽倒在公路上。
他以为他这么没有骨气的哀求她，她会留下来的。
她不是一直都要他相信她吗？
他已经……让人去调查了。
就算是没有证据，就算是真的她做过那些事，她真的背叛了他。
他也仍旧希望书韫活着啊，而不是死在他的眼前。
可是书韫却在风雪中，露出了一抹凄绝的笑容。
她笑声微弱，脸上的神色沉默而麻木，是那么的悲哀。
“不需要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
“傅亦寒……我不要你了。”
曾经千方百计的求他信她，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呢？
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现在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她缓缓地说着，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睛，不断地往后退着。
一步。
两步。
步伐越来越凌乱，气息微弱，站不稳。
她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动作越来越迟钝——
眨眼间。
她的身体缓缓地往后倒去，宛如破碎的纸鸢坠落云雾缭绕的深渊里。
只是一瞬间的事！
公路边就再也没有书韫的身影……徒留那一滩血迹。
空气死寂。
眼睁睁看着书韫消失的傅亦寒，他全身的血液，一时间仿佛也不会流动了，凝结成了刺骨的寒冰。
人呢……
怎么就不见了？
无法抑制的绝望疯狂地翻涌而来，傅亦寒的灵魂也被撕扯成碎片。
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那一句。
‘傅亦寒，我不要你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
轰隆！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疲软僵硬的身体，这才恢复了行动力。
那一刻啊。
傅亦寒疯了似的追到山路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
他目赤欲裂——
“书韫！”
男人的心跳都瞬间就停止，呼吸也消失了。
他差一点冲下悬崖。
天地间的风声也停下来，静默得有些可怕。
傅亦寒红着眼，好似陷入了魔怔里，分光地朝缭绕的云雾里伸手。
他喉咙里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怒吼声。
“书韫……”
“你给我回来……”
“回来啊！”
冰冷的云雾穿过手指尖，没有书韫，什么都没有。
而他恰好就跪在了血泊之上。
膝盖下的血，每一滴都变成了滚烫灼热的熔浆，将他的灵魂都和身体剥离。
他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书韫……”
“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都愿意相信你了……”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信你吗？”
她想要的，他给她了。
她为什么……不要了？
天旋地转间，傅亦寒眼前一黑，喉咙间翻涌起血腥气，他心中好似在天崩地裂。
每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都能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炼狱。
一刹那。
傅亦寒跪在崖边的身影佝偻，变成了一张单薄的纸。
他眼睛红得滴血，喉咙里是痛苦的吼声。